长廊外站着一个人,他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他不停的左右徘徊着,已经不记得走了多少步,或许已经足够他从这出门走到城东了。这一个时辰让他感觉比几天都要长。
在正在纠结要不要进去,一墙之隔,宛若隔着一条山脉。
母亲虽然恬淡,平时好像一个出世的道人,无为无争。但他比谁都了解母亲的脾气,每到她处理事情的时候就算是父亲都不敢轻易打扰,小时候不知为此挨过多少次打,和所有孩子一样,这是刻在骨子里的畏惧。
他一握拳,终究还是下了决定,不管何样的惩罚,他都要进去看看,以免事情不可收拾。
只是一回头,一个人影却毅然站在了不远处。“唐兄!”他看着完好无损的唐俊,心这才安定下来,对妹妹也算有了交代。口中连道:“没事就好,听说母亲让张叔将你请了过来,着实吓了我一跳。”
唐俊好奇。“偶,这其中还有什么说法吗?”
归云海点头。“张叔虽然是个赶车的,但他既不是给母亲赶的,也不是给父亲赶的,更不是给我们赶的,甚至没几人敢上他的车。”
“可我坐了,车既宽敞又舒服,难得的豪车。”
归云海看着他,像看着鬼一样。“你就没觉得那车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透了股阴森?”
“实话讲,完全没感觉道,我甚至觉得这是我这辈子坐的最舒适的车。”唐俊有些懵,自己坐得和他这说的是一辆车?
“难道你没觉得那像一口棺材?”
唐俊笑了。”世上若真有这么一口宽敞舒适的棺材,想来趟进去也不错的。”
归云海有些无语。“你是高人。张叔平常基本不赶车的,除了有母亲特别吩咐他去接送的人。”
“看来他极受你家信任。”
“可以这么讲,不过准确的说是极受母亲信任。你可知他接送的都是些什么人。”
“什么人?”唐俊有些好奇了。
“我知道的有原来打理西城赌坊的刘掌柜,他私吞了二十万两银子。还有前几年庄里有个商队在青州被追风剑公孙游扣下了货物,他早年是无我剑宗门下。张叔驾着马车就这样去了,回来时他们都在车中。”
“看来他所接的都是些有二心,或者对归云庄不利的人。”
“不错,母亲让他将人接来,纵然人在千里之外,回来时那人也定在马车里。让他将人送走,同样这人定会走得舒舒服服,没有一点痕迹。”
这次唐俊有些惊讶了,那个谦卑恭逊,浑身上下无处不透着普通的中年人,竟然是个了不得的高手。看来这江湖,任何人都不能小看,今日似乎已经犯过两次这样的错误了。
“看来你母亲确实是位了不起的人,即使是敌人、叛徒也留足了面子。”他终于明白那辆马车怎会如此华丽了。
江湖人最是看重名声,很多人在生与死之间甚至会选择名,这辆马车已经给足了所有敌人的尊重。
归云海却看着唐俊,很是愧疚。“我没想到母亲会让他去接你,你能出来更是了不起了,这归云庄二十年以来你是第一个了。”
“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自己确实有些了不起。”他突然想起了妇人给他说的话——男人需要自信些。
“本想和你痛饮一番的,只是她也想见见你。”归云海看向对面已经点起了蜡烛的的阁楼。
有琴音从里面传来,琴声低沉,仿佛有个人在对月倾诉,道不完的思绪,诉不尽的哀愁。
“她和我等了一般的久了。”他向唐俊看来。“她自小便在这院子里,除了仆人和我们极少见过外人,更加没什么朋友,她当你是朋友,走之前想见见你。”
唐俊从他眼中看到了几分祈求的神色,这确实是位好兄长。他对归云仙并无恶感,甚至说有那么一丝喜欢。他想着:“见一面也是好的。”便就点头。
阁楼房门是虚掩着的,似乎本就等人推门而入。
秋风从纱窗里吹进来,小楼里充满了花香和女子独有的芬芳,她梳着高髻,插着白玉雕琢的步摇,耳畔垂着流苏,穿一身淡蓝的宫装,正坐在灯下奏琴。秋已经凉了,她依然这样单薄。
“你来了。”
琴声就这样断了,她回头看着唐俊,肤白如玉,冷冷清清,就像透进窗口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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