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又到了寒假时节。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寒假是最难熬的!为什么呢?你们不妨试试大冬天穿单裤子配烂凉鞋...
饥饿,是可怕的。但如果是饥寒交迫呢?那才是真正的可怕。即使你精神上可以坚强不屈,身体也会是一个懦夫。首先,你站着都会情不自禁地哆嗦,再来一股子寒风,你就会变得风流涕淌。鼻涕流进嘴里,咸丝丝的,那就是风流的味道。
然而,最可怕的,还是脚后跟筋腱部位冻出来的皴裂,那才是无比酸爽的疼!
冻裂了,会流血。流了血,会结痂。结痂后,你走路都是折磨。你可以不怕扯蛋,但结痂再度被撕裂的滋味,是你无法忍受的。上个坡,你的脚后跟会流血,湿答答粘着鞋子。最关键的是,怕疼你就不敢洗,不洗就会更多结痂,恶性循环变本加厉的折磨。要想痊愈,就只能期盼那遥远的春天早些来了。
还有一个尴尬,那就是尿尿!天气太冷,你同生共死不离不弃的小弟弟,会很不讲义气地缩回去避寒。明明一泡尿胀得不行,扒开裤子却怎么也掏不出来,自己都不由得迷惑:“丁丁去哪了?不会冻掉了吧?”
每次尿急,憋得那个抓狂难受啊。别的小伙伴看见了,还以为咱在揠苗助长呢!
当然,再冷的寒假,也拦不住小伙伴们的快乐。比如,放鞭炮。鞭炮咋来的?肯定不是买的啊!那年代,山上的小伙伴,可没钱买鞭炮败家的。
虽然没钱买,但有地方捡。咱山上啥都不多,就是坟头多!每年正月,漫山遍野的坟头都会有人来祭拜。城里人就是豪气,烧完花花绿绿的纸钱,说尽哄鬼的甜言蜜语,走之前还会放一挂长长的鞭炮,向先人邻居们显摆一下孝顺的傲娇。
而我们一群放牛娃,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们一走,一群小伙伴蜂拥而上,坟头前仔细扒拉,寻找那些没有爆响的哑炮,搜索得比解放军叔叔排雷还仔细。能寻到一颗带半截引线的哑炮,那就是极品好运了。当然,好运与风险也是相伴而生的,那种哑炮,有一定的自爆几率。
然而,理所当然的是,任何群体,都不乏一些不要脸的人。特别是那种牛高马大了还和小孩子一起抢福利,恃强凌弱不要脸的家伙。当然,无耻至极,是会遭报应的。
有个叫毛子的,牛高马大不害臊的家伙,独占了一大片坟头。冠冕堂皇地跟我们耍起了流氓:“这是我爷爷的坟,那是我奶奶的坟,这是我外公小时候的坟.......”
最后就是,漫山遍野葬的都是他家长辈亲人,让我直可怜他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不容易,小时候就死了,竟然还能留下这样一个不要脸的鳖孙。
有时候,报应来得就是那么爽快。有一天,毛子又霸占了一个热乎的坟头。扒拉扒拉寻到了一颗带着大半截引线的,高兴地炫耀了一番后,就揣进了裤兜。
然而,我们一群眼巴巴的小伙伴还没来得及羡慕,就听见了砰的一声炸响。只见那家伙裤裆冒着烟,懵逼了几秒才发出了杀猪一样的惨叫。
“坟头乱认亲戚,遭报应了吧?”我们不禁幸灾乐祸起来,目送着那家伙回家找妈妈去了。从那以后,毛子再也没有和我们抢过坟头。
没了毛子的霸凌,我们的好机会就多了起来,终于也寻到了一颗带引线的。
怎么玩呢,肯定不能浪费了啊,一定要让它响得轰轰烈烈余味无穷。那就是:炸牛屎!
牛屎一定要大坨且有型,最好还是热乎的,因为那样才溅得远。
不多时,就寻得了一坨冒着热气的,我迫不及待就插上去,划了根火柴点了就跑。可惜的是,一缕青烟散尽,它竟然没响。
小伙伴们不由得惋惜:“日球,可惜是颗哑炮!”
然而,我们都错了,它不是哑,而是调皮。当我们回去围观时,它炸了!炸得是那么猝不及防,给大家来了个见者有粪。那劈头盖脸的新鲜牛粪,连眨眼睛的机会都不给。小伙伴们一个个呸呸呸地吐着,满嘴都是牛气哄哄。挥一挥衣袖,抹去了眯眼的牛粪,入眼的,是何其狼狈。然后就是一阵彼此嘲笑,乌鸦笑猪黑的快感。
对于我来说,寒假不但有春节,更有一个值得期待的日子。那就是正月初六,我的生日。
每年这一天,妈妈会悄悄给我猪一个鸡蛋,那是人生中最难忘的味道。可惜这一年,也许是天气太冷,也许是没吃饱,母鸡不产蛋了。妈妈失眠了,怕伤了我那份微薄的期待。
好在老天眷顾,虽然剥夺了我的生日鸡蛋,但也为我送来了一份更美味的佳肴。
天快亮之时,辗转难眠的妈妈被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惊起。点着煤油灯一望,竟然是两只硕大的老鼠在打架!完全是殊死搏斗,对端着煤油灯的人视若无睹。
妈妈也是急了,一时找不到趁手的家伙,顺手抓起一只老爸的大头鞋砸了上去。结果运气还不错,直接秒杀一只。
我不止一次赞赏过妈妈,真是善于物尽其用之人!直接就把老鼠扒了皮,清理得干干净净,然后抹上盐,几片青粑叶一包。再放灶里埋着炭烤,一份香气扑鼻的生日大餐就成了。那才是人生中最美的味道,满含着母亲的慈祥与期待,无法超越,更不可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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