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里斯星系是一个少见的由双恒星构筑的联星系,位于联邦统治范围的边缘地带。
两颗太阳在公共轨道上围绕运行,而整个恒星系里只有一颗行星围绕着这两颗太阳曲线运转着,那就是鸢尾星。
因为特殊的星系架构,鸢尾星有二分之一的地表处于近乎永恒的夜晚与严寒中,而晨昏线的另一半却是阳光始终普照的灼热大地。
只有每七个宇宙天一个周期的轮回中,两颗太阳会出现日蚀现象,鸢尾星两颗卫星中的一颗将会遮住阳光,阳面半球才有机会看到星辰与夜空。
这个只有一半地域宜居的星球将这七天一次的轮回称之为夜之花节,长达十个小时的长夜星河是所有鸢尾星人的浪漫与狂欢。
但这与陆眠无关,他来到这个星球只有半年不到,对于周遭那些载歌载舞狂欢的贫民他的心里只有漠视和无谓。
他只会猜测这个星球的人是不是祖先大多都是法国人,不仅仅是因为鸢尾星多是金发碧眼的人种,更因为他们祖传的浪漫和对鸢尾花的痴迷。
哪怕是最贫穷的贫民,他们的窗台上都会摆着几盆蓝紫色的鸢尾花,如同白鸽振翅般的花尾就像是某种希望,能带着他们远离俗世凡尘的痛苦,飞向悱恻的,美好的,难以追逐的天堂。
可那又如何呢,来到这个也许就是从地球时代传承至今的未来已经十六年了,他却仿佛一个过客一样从来没有融入其中,也许只有兰斯这个老头子能称得上他唯一的牵挂,而这也不过是因为养育之恩和十六年的朝夕相伴罢了。
有时候陆眠总觉得,上辈子那个繁华,贫瘠;开化,愚盲;文明,野蛮……那样一个看似落后却坚韧无畏的世界,那些经历,那段人生不是真的。
也许那只是某段更高纬度的信息流降临在他身上;也许他只是某个“生而知之”的存在,就像帝国教廷里那些号称无所不知的神使;也许这只是他得了某种怪病,这是某个幻想脑补出来的旧梦……
但更多时候,陆眠清楚的明白,他是穿越了。
没有什么你穿越你就是天命之子的说法,也没有什么天降系统或金手指助你一统星河。
在坐拥上万颗星球的帝国面前他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宇宙尘埃,在号称共治和平的联邦里他也只是只东躲西藏的老鼠,凭他的微末本事,哪怕远在23±2光年外的赫尔墨斯佣兵帝国也难以混出头。
在星际时代,无论是武器、民科、基因技术、航天领域,乃至对宇宙的探索,对知识的追求都已经到了一个相当的水平。
人类的平均寿命和智商也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在基因优化的影响下正常人一般能活到一百五到两百岁,那些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物更是能够在尖端仪器的帮助下返老还童,恢复青春,至少就陆眠所知帝国的皇帝已经在位四百多年了却还没有衰老退位的迹象。
以前在地球时人们总笑话英国有位查尔斯王子苦巴巴的等了七十年还没即位,笑称天下岂有七十年之太子,而帝国的皇室早已经在四百多年里繁衍生息成了一个人口上百的大家庭,皇子们都在苦巴巴的等着他们的爹当场去世。
而智力方面,拥有“完美基因”,也就是在非自然分娩的情况下诞生的婴儿平均智商至少能达到180,就算是某些追求“原始自然”的父母由母体孕育出的孩子也能达到140以上的智商。
放在过去的地球时代智商140那至少也是个“平衡型”天才,可在这个时代却是比比皆是。
陆眠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并没有马上想起过去,而是在一两岁大脑发育以后才逐渐回忆起了一切,虽然无论是思维、智力、记忆力都有了相当程度的提高,借着宿慧带来的早熟和勤奋的优势也算聪明伶俐,但对比起那些真正的“天才”来说,他终究还是个凡人。
然而凡人的苦恼却是天才都难以解决的。
从记事开始他就跟随在兰斯身边,被对方收养,在各个星球之间流浪,去过联邦,去过战神星系赫尔墨斯佣兵帝国,去过许多独立于宇宙之间,由外星生命统治的独立星球。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帝国的追捕从未停止,每当他们在一个星球停留太久,那些穿着黑色风衣的帝国间谍总会如影随形蜂拥而至。
陆眠并不知道兰斯到底做了什么,对方也从未和他说起,每当陆眠故作天真无邪的问对方我的父母是谁,你为什么会被人追时,对方总用玩世不恭的语气敷衍过去。
如果放在过去他一定以为对方是个人贩子,可是人贩子拐了小孩也是要卖掉的,怎么会一直把孩子留在身边照顾他,教导他,保护他呢?
屋顶上,陆眠用手臂枕着脑袋半躺着,天上的繁星璀璨密布,地上的人儿心事重重。
兰斯是个蠢蛋吗?
为什么还不逃?
虽然兰斯每天都待在家里从不外出,虽然这里是联邦而不是帝国,但是对方迟早会找到他们的。
游戏,这个时候还在考虑个游戏?
忽然间,陆眠一个打挺坐了起来,往下方看去,仿佛肉眼已经看穿了薄烂的屋顶,看到了在客厅里待机的大白,看到了大白体内那枚用了大半个月的功夫和黑市买到的材料制作出来的金色芯片。
犹豫片刻,陆眠做下决定,从屋檐边的伸缩梯爬了下来,回到了房间。
虽然这里是贫民窟,但陆眠的小窝倒也还算简洁干净,特制的玻璃将黑夜与即将到来的光明隔绝在外,到处都可以看到图纸和笔,白色的炽光灯明亮,胶囊式的舆洗室“嵌”在墙边。
床头上一张巨幅海报贴在上方,用铁画银钩的联邦文写着洪荒两个大字,配图是御剑乘风的剑仙,衣袂飘飘,剑气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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