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伦敦开往曼彻斯特的火车,在正午时分缓缓驶进了皮卡迪利火车站。在享受过英格兰的乡村风景后,柳奕汶的眼前呈现出城市的街道,火车停稳后,他拖着行李箱走上站台,沿着指引走出火车站。
当踏上市政广场的那一刻,他感受到来自曼彻斯特的第一缕空气,那种新鲜的空气就好像来自广袤的原野一样令人心旷神怡。柳奕汶在结束职业教练的初级培训后,从英国首都伦敦直接来到了曼彻斯特,早年的职业生涯,他曾在博尔顿效力过两个赛季,又去过哈德斯菲尔德,并帮助球队重返英超赛场,在英格兰的最后一个赛季,他转会到了卡迪夫城,但因为无法获得上场的机会,才以自由身回到国内联赛,在花城银河俱乐部效力至退役。
他对这里的环境再熟悉不过,走在大街上,就好像回到家乡一样,曼彻斯特的街道还和当年他来这里时没有变化。在曼彻斯特的北部,便是他曾经效力过的博尔顿镇,他想过去那里走一遭,但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这不是他此行的目的。他很快叫了一辆出租车,对黑人司机说:
“去特拉福德的格莱斯社区。”
黑人司机应声后,踩了一脚油门,向南方驶去。上了高速后,仅仅10分钟,便离开了曼彻斯特的市中心。
“你是中国人吗?”黑人司机问。
“是的。”
“是来看德比的吗?”黑人司机透过后视镜向他瞟了一眼,柳奕汶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又说:“不要相信曼联今年能取得好成绩,他们的情况太糟糕了,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这场比赛曼城会2:0取胜。我的儿子现在已经是曼城青训的一员啦,哈哈哈……”
这位黑人大叔显然是个健谈的人,直到他提起“德比”二字,柳奕汶才反应过来,即将在周末进行的曼彻斯特德比,被称为世界上最受人瞩目的德比大战。这两支球队,他在哈德斯菲尔德效力时都曾有交手,但面对豪强,他的球队只有挨打的份,甚至连一次进球都未能取得。
面对风趣的黑人司机,柳奕汶只是泯然一笑,他可不想卷入当地球迷的战争中。
10分钟后,出租车驶进了特拉福德市郊,城际铁路将城市的森林公园一切两片,沿着蜿蜒的河流,延伸至远方的特拉福德货运火车站。而当出租车经过城际列车的场站时,柳奕汶看到一座熟悉的建筑物呈现在眼前,那便是红魔曼联的主场——老特拉福德球场。虽然距离球场还有两片社区,但老特拉福德那红色的外墙,就像一个可以穿越时间的隔层,即使在外面依然能感受到这里曾经所铸就的辉煌,它们就像空气一样永远陪伴在这座城市里。
黑人司机将车拐入一条羊肠小道,停在了一座社区足球场外,柳奕汶付了车费后,便拖着行李箱下了出租车。他刚要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便签纸,却被他身后的社区足球场传来的呐喊声所吸引。他拖着行李箱走近球场,仔细望去,那是一场当地小学生之间的足球比赛,身穿天蓝色球衣的一方,正对红队展开进攻,4号球员中场快速转移至边路,21号快速带球突破,红队的右后卫一直对他紧追不舍,可还是赶不上21号的速度。21号突然变向,在禁区外倒三角传中,跟上的前锋一脚抽射,足球擦着横梁飞了过去。
“柳奕汶?”一个男人的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吓他一跳,“我还以为认错了,果然是你。”男人惊喜地说。
柳奕汶很快认出了眼前的这位40多岁的男人,正是他此行曼彻斯特寻找的老同学。许倡文的身材很苗条,没有其他中年男人出现的肥胖的现象,但他的皮肤很粗糙,好像干过不少苦力一样,但精神状态却很好。
面对老友爽朗的笑声,他哈哈大笑,道:
“我正要准备打算挨个门牌去找你家呢!”
“这里的确比较难找,刚搬到这里时,连我自己都会迷路,还好这里有座社区足球场,它成为我指路的路标。”他说。
“你已经在这里定居了?”
“和我太太就住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他边指着前方边说,“她是一个英格兰人,名叫安娜·贝克,她很漂亮,人也很善良,不过她有段糟糕的婚姻,有一个男孩,我们之间也有一男一女。”他介绍道。
“那我们快点到你家吧!”
“不,我要把这场足球比赛看完。”
“足球比赛?”柳奕汶迟疑地看向眼前的这位老友,“这只是一场小学生的校际比赛而已。”
“对于我儿子来说,这可不是一场普通的比赛。你看到那边两个穿西装的男人吗?他们是曼联13梯队的球探,他们可能要通过这场比赛选择几个孩子加入到曼联青训。虽然机会渺茫,但我还是希望他能够把握住这次机会,你看到天蓝色21号吗?就是他,我的儿子许佳文。”
柳奕汶随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名棕黄色头发的男孩正奋力回追,红队7号带球依靠健壮的身体拼出一条血路,将足球踢向了禁区,等候多时的前锋甩头攻门,足球应声入网。
“哦,该死!”许倡文遗憾的叫道。
那孩子的速度真的很快,柳奕汶心想,在30米短距离奔跑中能够追上对手的速度,但是他的力量对抗处于下风。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仅仅过去10分钟,那个男孩被撞倒了三次,最后被球队教练派出的替补球员所换下。
“好了,我们走吧。”孩子的父亲哀伤地说,显然他对儿子的表现很不满意。
柳奕汶快步追上老朋友,略显安慰地说:“你儿子的表现……”
“太差劲了,他早就应该被换下,那个丢球与他有很大的关系,如果他……”
“即使追上也难以阻挡对方的进攻,”他说,“老朋友,恕我直言,你儿子很难进入曼联青训,但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原本以为他会成为安娜的儿子一样,能够进入俱乐部的青训梯队,大卫现在已经是曼城15青训的一员,而佳文却选择了曼联。”
“他的速度很快,技术也很出众,”柳奕汶接着说,“他在这里竞争太激烈,可以先找一个小一点的平台提高自信心。”
“哪里有这样的平台?”
他们一路穿过第一片街区,进入第二片街区。
“这次来曼彻斯特的目的,主要是想见老朋友,但我觉得有义务帮助你的儿子提高足球,请让我把他带回中国吧。”
许倡文停住脚步惊讶的看着他,对于柳奕汶提出的建议,他似乎毫无心理准备。
“回国?”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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