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已经七日了！”少年略微想了想，急忙答道。
“此前可有送诊？”忠尧又问。
少年不假思索地答道：“历经数医诊治，汤药频进，病情却依旧加重，药、药石无灵。”
“问诊时郎中可有说是何症？”忠尧再问。
“两个郎中皆言为疠气，谓此气之来，无论老少强弱，触之者即病。”少年想了想，说道。
“疠气？”忠尧微微蹙眉，问道，“你可知你祖母发病之时是何症状？”
“症状……”少年沉思片刻，说道，“我祖母七日前还好好的，那日还择了菜准备送到街上贩卖，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捂着肚子喊疼，然后去上了趟茅厕，回来说是有血便，当即就吓坏了，让我赶紧去请郎中……”
“下利，色鲜红？”忠尧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顿了顿，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她是否渴欲饮水？”
“嗯……”少年点了点，思索了一下，突然两眼放光，说道：“对、对！祖母有说口渴，呼索饮水的！”
“无表证，舌红苔黄，脉弦数，食饮不节，火淫所胜，下利欲饮水者，以有热故也，应为滞下之症。”忠尧根据病情作出了自己的判断。
“滞下之症？”少年有些茫然。
忠尧正色道：“滞下者，又名肠游，肠腑闭滞不利，今人亦谓之痢疾。热利下重者，白头翁汤主之。你且稍安勿躁，我这便去开方抓药。”
言毕，他转身进了药铺，以最快的速度写了一个药方：白头翁五钱、黄柏四钱、黄连二钱、秦皮四钱。然后，唤来药童，将药方递与他，嘱咐道：“白头翁汤是清热解毒，兼凉血燥湿止痢，上药四味，以水七升，煮取二升，去滓，温服一升，不愈再服一升，速去。”
黎诗怕忠尧忙不过来，也疾步走上前来，问道：“忠尧哥哥，我能做些什么？”
忠尧略作沉吟，道：“人之晚年阳气衰，故手足不能温，下元虚背，动作艰难，盖人有一息气在，则不死。气者，阳之所生也。故阳气尽则心死。方才我探察病者四肢，发现已有厥冷迹象，事不宜迟，在煎药这会儿，你且帮我先以太乙神针灸法保她一息尚存。”
“太乙神针灸法？”黎诗闻言有些惊讶，太乙神针她还是头一次听说。
“是。”忠尧点了点头，一边埋头速写，一边说道，“我这就写好太乙神针方，交与药童抓药，我来制作艾柱，等下你去帮婆婆慰灸。”
黎诗颔首，凑上前去，但见忠尧在纸上疾书药方：艾绒三两，硫黄二钱，麝香、乳香、没药、松香、桂枝、杜仲、枳壳、皂角、细辛、川芎、独活、穿山甲、雄黄、白芷、全蝎各一钱。
未几，药方一挥而就，忠尧将之递与另一药童，说道：“速去取药。”
药童接过太乙神针方小步快跑，很快便将所需之药取了回来。
忠尧又要来一张桑皮纸，U .ｕkansh.将取来的所有药材以灵力研为细末和匀，并把药末平铺于纸上，厚约分许，层纸层药，凡三层卷为大拇指粗细，杵令极坚，卷紧，外用鸡蛋清涂抹，通刷外层，再以桑皮纸厚糊一层，两头留空纸寸许，以灵气将其烘干，捻紧即成。
其后，忠尧点燃艾柱一端，教黎诗施术之法。
他一边演示，一边说道：“药之不及，针之不到，必须灸之。将艾火以布十层包裹，熨于穴位上，若熄、冷却，则重新点燃灸之，如此灸五至七次，持续熨灸天枢、关元二穴，直至五壮艾柱燃尽。天枢穴位于腹部，属足阳明胃经，是手阳明大肠经募穴，横平脐中，肚脐左右旁开两寸、三指宽。”
黎诗学了太乙神针灸法后，现学现卖，当场为那老婆婆施灸。
半个多时辰后，老妪脉得回温，神志顿见清爽，再服了药童煎好送来的白头翁汤，痢症好了大半，竟可以开口说话了。
闲谈中，忠尧知少年家境困难，生活殊为不易，便坚持不受诊金。
老婆婆见状，即命孙儿先去药铺柜台付一百五十文的药费。
岂料，伍掌柜非但不收，还帮老婆婆准备好了六剂汤药。
婆孙二人感激涕零，自是一番好言相谢。归去后，卖菜婆婆按时服药，痢止而脉转和，得快利，得安寐，不两日而痊愈。
忠尧、黎诗、伍掌柜及几个小药童站在门口，目送那少年坚强地推着车送自家祖母归去，不胜感慨。又成功救治了一人，众人互视，笑逐颜开，心中一股由衷的喜悦之情油然而生。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