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南北宫的复道有三条,分左、中、右三条。作为一个侍者,应该走哪条呢?
忠尧偷偷探出头去,向复道上张望,但见复道之上守备森严,每十步置侍卫两人,正巧对面有三五官员迎面而来。为避免暴露,他急急忙忙退了下来,再仔细看了看三条复道,暗自思忖道:“三条复道,中间一条定然是天子通道,我刚刚上的这条复道走的是朝臣官员,如此看来,我应该走另外一条复道才是。”
可再看了看腰上的符牌,转眼一想:“这胡广华是东宫七品,太子食官令,好歹也是个官儿吧?”迟疑了一下,又寻思道:“嗨,什么太子食官令,不就是一个管饭的小宦官么!听差跑腿的侍者而已!老老实实走另外一条复道,准没错!”
于是,忠尧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上了另外一侧的复道,只见殿屋复道周阁相属,果然侍卫没有起疑,他猜对了。
忠尧低着头,快步如风,心中又开心地嘚瑟起来。
“云婀,你可知‘洛阳’的‘洛’字还有另外一种写法?”
“知道啊,就是‘隹’(zhī)旁的‘雒’呀。”
“那你知道为什么洛阳又名‘雒阳’吗?”
“云婀不知,公子倒是说来听听啊。”
“邹衍首开‘五德始终’,洛阳位于雒水之北,邙山之南,而山南水北为阳,所以战国时称‘雒阳’。秦国一统天下后,始皇帝按‘五行得终始’之理推算,周为火德,秦代周,应为水德,遂将‘雒阳’改为‘洛阳’。东汉定都洛阳,雒为神鸟,与朱雀同属,汉代崇尚火德,为了让火德愈加兴旺,所以光武帝刘秀把‘洛’字的三点水改成‘隹’(zhī)字旁,即‘雒阳’。不过,曹魏以魏为土行,又再次改回了洛阳。”
“原来是光武帝改的啊!传说这刘秀可是个好男人啊,样样都很优秀,秀得人无可奈何,望尘莫及。天下大定之后,功臣一个没杀,堪称上天庇护的位面之子啊!领着三千人打败新莽四十万大军,人不够?没关系,老天来凑!先来一波陨石雨狂砸一通。
敌军跑得快?没关系,再来一阵狂风,吹得人仰马翻。哈哈哈哈!唉,果然是天子,天之子。”
“啊?”忠尧愣了愣,叹道,“唉——,你那么喜欢刘秀啊?”
云婀欣然道:“那当然!我可崇拜他了!”
忠尧故作不屑状:“切——”稍顿,又会心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仕宦当作执金吾(yù),娶妻当得阴丽华。”
云婀飞至忠尧耳边,意有所指,悄声说道:“公子,你的阴丽华和郭氏都有了!嘻嘻嘻嘻。”
“不许胡说!”忠尧小声呵斥道。
“咦?怎么有大臣与坐沙中语?”云婀忽然疑惑地问道。
“在哪儿?”忠尧面色一凛。
云婀旋即答道:“左边,复道下面!”
忠尧从复道上往下望去,果然发现有四五名大臣正坐在沙地上窃窃私语,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
云婀问道:“公子,我们轻轻松松就混了进来,马上就到温明殿了,你叹什么气啊?”
“你有所不知啊!当年,汉高祖刘邦也曾在复道上望见诸将相与坐沙中,窃语商议。暗中一打听,方知他们在商量谋逆之事。彼时,刘邦很担忧,便问张良可有良策,张良出了一个主意说,立功的人中,你最厌恶谁,就给谁优厚的封赏。刘邦听后觉得言之有理,便采纳了张良的计策。于是封赏了平时他最不喜欢的雍齿,群臣诸将一看,连雍齿都获得如此丰厚的封赏,浮动的人心一下便稳定了。
所以,在高处建复道,可不仅仅是为了好看呐。”
“原来这貌不惊人的复道,还有这些陈年旧事。看来,洛阳皇宫处处是故事啊!”顿了顿,云婀又道,“公子,你看,这九龙殿旁边的可是嘉福殿?”
忠尧点了点头:“嗯,正是嘉福殿。此殿若所料不错,极有可能就是以前的‘嘉德殿’易名而来。嘉福殿后应该有皇帝款待学士的玉堂殿、款待武将的宣德殿。
昔年,你最喜欢的光武帝刘秀就曾在宣德殿款待过伏波将军马援。
马援西破陇羌,南征交趾,w.uknshu北击乌桓,老当益壮,马革裹尸,最后在讨伐五溪蛮时身染重病,死于征途,其气概值得后世崇敬。据说,宣德殿前,立有一匹铜马,不知复建时复原了没。这匹铜马是马援远征交趾时,缴获了当地蛮族的铜鼓,后铸成铜马,这铜马高三尺有五,是为天下名马的标准。”
云婀振动着翅膀朝前飞着,过了十步一岗,忽然欣欣然低声说道:“公子,你真是神了,竟然对洛阳皇宫如数家珍,那宣德殿和门前的铜马还在呢,你等等我啊,我去去就回!”
“你要去干什么?”忠尧急忙问道。
云婀道:“没什么!我很快就回!你在下复道的地方等我便是。”
“好吧,下复道那里就是北宫的崇华殿了,你别跑远了!”忠尧告诫道。
云婀说罢,扑楞着翅膀,飞至宣德殿门口,心中叹道:“哎呀,伏波将军啊伏波将军,听闻你战功彪炳,名垂青史,小女子仰慕得很呐,今日有幸来到这洛阳宫,也算到此一游了,不留下点什么作为纪念怎么好意思呢?”
于是,那匹铜马的马背上就忽然多了一行字:云婀到此一游。
事毕,云婀嘻嘻一笑:“呵呵,反正也没人知道我是谁!就算魏文帝曹丕看见了,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本姑娘早就跑没影了!”
……
且说忠尧下了复道,驻足远远望去,但见北宫西侧的半排宫殿恢宏壮丽,沿着右手数过去第一座便是崇华殿。
那崇华殿巍峨壮观,守卫也是极其森严,极有可能就是皇帝在北宫处理政务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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