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闻言默默将目光转向颜爽,那颜爽身子微微有些颤抖,他的心头哪里是在滴血,而是在杀猪嚎叫啊,只是被杀的那头猪是他自己而已。
忠尧起了身,慢悠悠走到颜爽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俯下身悄声说道:“有些不义之财,平时也没什么机会用,今日就让我帮帮你的忙,花掉一点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知道,你很快就会变着法子赚回来的。”
颜爽只得默默点了点头,艰难地抬起手来,朝着酒保挥了挥:“去吧!”语罢,又带着哭腔长长叹了一口气,惆怅万分,摇了摇头。
但凡东京城中的大酒楼都有许多乐伎,她们不仅衣着华丽,明艳动人,更是多才才艺,风情万种,是各大酒楼招徕生意的重要手段。
樊楼的艺伎,更是个中翘楚,美艳才名冠绝天下,或是浅吟低唱,或是婆娑起舞,每每陪伴酒客左右,皆能使其流连忘返。
是以,樊楼终日歌乐喧天,笙弦聒耳,顾客盈门,络绎不绝。
不过须臾,酒保便唤来数位娇美的歌姬,一人琵琶弹唱,一人吹箫,两人翩翩起舞。另有两位妙龄女子相伴吃酒。
不久,过卖又送来细菜、热菜等,陪酒女子笑靥如花,细心周到,极意奉承,绝无半点违误。一时推杯换盏,酒阁子中不时传出笑语欢声。
忠尧趁此机会又有意无意地问起一些关于樊楼的趣闻,几位乐伎你言我语,娓娓而谈。
什么官家经常弃御膳不食、偷偷命人在此点外卖啦;
什么樊楼楼前是“最为屈指”的北方风味美食的聚集地啦;
什么樊楼扩建后为了促销,每先到者,赏金旗一面啦;什么‘闹樊楼多情周胜仙’,朱真盗墓辱尸,女尸得了阳气死而复活,却被情郎误认为是鬼魂,失手打死的奇案啦;
什么赵伯升茶肆遇仁宗的传说啦;
什么朝廷命官刘几于樊楼得修仙者传丹术、长生术的秘闻啦;
什么李公子在樊楼旁的茶肆遗失钱袋,茶肆高风,拾金不昧的故事等等,不一而足。
诸如此类,传闻多多,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听来倒是有鼻子有眼,逼真得很。
听罢樊楼的传说,忠尧淡然笑道:“原来,樊楼旁的高风茶肆也是颇得圣心啊。只是这茶肆是茶肆,又不是樊楼,因何也传得这般栩栩如生、人尽皆知呢?”
陪酒歌姬“咯咯”笑道:“官人,这茶肆好歹也是樊楼旁的茶肆,不是别家的茶肆啊!”
“对,这茶肆毗邻樊楼,也算沾了点边儿不是?”另一舞姬嫣然笑道。
此时,一名乐伎莞尔一笑,附和道:“可不是嘛,官家数度亲临,令这茶肆声名鹊起,茶具都改用了名贵的汝瓷、钧瓷,听说连茶也卖出了好价钱呢。”
忠尧眉眼含笑,微微颔首,默默却在心里盘算着,又多了一个主意。打定主意后,他佯装肚子疼,露出一副难受的模样,捂住腹部说道:“哎呀,这酒水汤羹一吃多了,本公子体内山水洪流奔涌,看来要借个宝地泄洪了。”
“官人可知内急去处?不如由芷儿为官人引路吧!”陪侍歌姬见状,急忙关切地说道。
“无妨,无妨。”忠尧轻轻摆了摆手,又指着自己的嘴巴问道,“这是什么?”
几名乐伎面面相觑,有些不解,随后不约而同答道:“嘴啊!”
“嘴生来是干嘛的?问路的!有嘴就有路!”忠尧假意醉眼朦胧,大声说道,“诸位稍待,本公子去去就回!”
言讫,佯装半醉,径直走出了酒阁子。他见四下无人,遂按照先前瞅准的方向,沿着回廊和楼梯上了三楼。
忠尧打算借机去顶层俯瞰一下皇宫和艮岳,虽有禁令不得随意登顶下视禁中,但实际执行起来,要百分百做到,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稍顷,至顶楼,忠尧发现面向皇宫那边的挑廊被木栏封住了去路,有两人把守在那里不许客人向前通行。
见有人朝前走来,其中一名守卫立刻上前,伸手拦住忠尧的去路,说道:“客官,此地不能通行、禁止逗留,还请回吧!”
“那边……不能去?”忠尧装作醉态,指了指前面,步履有些踉跄。
“不能去!”那守卫摇头答道,.uanshuom 语气很坚定。
“吹吹风、看一眼也不行?”忠尧半睁醉眼,用很不理解的语气问道。
守卫面露难色:“不行。不过,客官莫要生气,这可不是小的存心刁难,而是朝廷有此禁令,我们也没有办法呀。”
“哦——”忠尧点了点头,指了指前方的围栏,说道,“朝廷只是说不允许去那边,是吧?”
守卫微微颔首:“是的。”
“那朝廷没有说不允许去上面吧?”忠尧满面笑容,又伸手向楼顶指了指。
“呃——”守卫一愣,两人对视了一眼,一人旋即摇头道:“这个倒没有。”
“除了朝廷外,樊楼自己有、有没有规定,不、不允许上楼顶?”忠尧朦胧眼睛半眯,故作醉态,又继续问道。
守卫先是睁大了眼睛,旋即将忠尧上下打量了一番,笑了笑,只当他是喝醉了正说胡话呢,故此乐呵呵答道:“也没有。”
“那、那就好!”话音未落,忠尧左手屈指一弹,一颗细圆的小火珠突然飞了出去,在第二个守卫的身后“噗”地一声炸裂开来,发出轻微的爆响。
两个守卫听见身后的异响,急忙转过身循声张望。就在他们转身的一刹那,忠尧身影陡然跃起,双足在柱子上一蹬,身形若风中的落叶飘,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瞬息之间便上了樊楼最高处的楼顶。
待两个守卫再转过身来时,面前的忠尧早已不知所踪。
两人瞪圆了眼睛,惊讶地嘴巴都合不拢,左顾右看,有些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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