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官家入了府,落了座,与蔡太师一家老少推杯换盏,言笑晏晏,气氛甚是融洽。席间,入内翩翩起舞的歌姬舞姬更是千挑万选,编排之舞亦是投上所好,至于酒后的莺莺燕燕自是无法描述。
也许,正如王夫之在其所著的《宋论》中所言,徽宗对蔡京的态度,仅仅是将其视为能陪自己吃喝玩乐、能帮自己找乐子的“弄臣”而已。然则,蔡京投圣上所好,想之所想,与自己儿子一味逢迎官家,此时的官家深陷其中却不自知,恃其私智小慧,用心一偏,便疏斥了正士,狎近奸谀啊。
而浑然不觉的官家仍旧认为自己大权在握,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可操控众臣玩弄权术;殊不知,在诸般花言巧语的奉承中,他也不知不觉卸下了戒备和警惕,亦被蒙蔽,被佞臣近侍玩弄于股掌之间,自己早已言听计从。
……
汴京地下城,鬼樊楼。
一个头戴鬼面具、身披玄衣斗篷之人前来面见“鬼见愁”燕不易。
来人十分不满,气呼呼说道:“我刚得到消息,你今日派出的三十多名杀手竟无一幸存,刺杀一事失手了!”
鬼见愁淡淡地解释道:“此事燕某已然知晓,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不料出城后出了点岔子,恰巧碰上了定远将军所率的一队侍卫亲军,一百多名训练有素的军士对阵三十来人,结果可想而知。更何况,那定远将军还是个大天境修为的尊使,他身边的多名将校皆是一等一的高手,谁也没有料到这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啊。”
来人不悦,没有心思听过多的解释,冷冷道:“哼!既然你们鬼樊楼接了这单子,那就得负责到底!当初找上你们,看中的就是贵宝号的信誉!你们可不能失信于人!否则,江湖上一旦传了开去,想必也对鬼樊楼不好吧?”其言辞颇为激烈,言下之意也甚为明了。
鬼见愁安抚道:“这次只是意外,不会有下次了。你且回去安心等消息吧!鬼樊楼素来重视自己的声誉,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件事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不过就是一个区区中天境修为的小子而已,鬼樊楼若是连他都搞不定,以后也别在江湖上揽活了!”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来人大声说罢,拱了拱手,“告辞!”转身大踏步而去。
鬼见愁即令左右:“送客!”
……
且说宁王回到南梦别苑后,见到自己的女儿乐安县主,告之实情,乐安县主显得十分沮丧,嘤嘤啜泣不停,宁王无奈,只得好生一顿劝慰。
可又能怎么办呢?
宁王只得安慰道:“莫哭莫哭,都怪爹爹不好,若是爹爹早一点到,早点把人接走,就没有后面那一档子事儿了。”
乐安县主伤心得哭出声来:“父王,人都接走了,那可怎么办呀……呜呜呜……”
宁王想了想,说道:“为今之计,他被宣召入宫,我们也别无他法,只能静候时机,另择良辰了。反正,人还在嘛,他又跑不了,不过就是早两天和晚两天的差别,爹爹早晚帮你把他请回来。”
乐安县主顿时止住了哭声,面色一喜:“真的?”
宁王神色一敛:“当然是真的了!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他说着轻轻拍了拍自己胸脯:“只要有爹爹在,这小子的人就是你的!”
乐安县主噙着泪,眼中闪动着晶莹的泪水,却透着欣喜的光。有了父亲这句话,有了父亲的保证,她一颗悬吊吊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于是激动地点了点头:“嗯!”
宁王慈爱地望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笑了笑,柔声道:“总算不哭了,再哭下去都成大花脸了。就你那点儿荡漾的小心思,为父还不知道吗?”
“父王,你又取笑人家!不许你说了!”乐安县主把嘴一嘟,佯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差点急得跺起脚来。
女儿一旦发嗲撒娇或是生气,宁王这个当爹的可招架不住,他一见乐安县主来真的,急忙好言安抚道:“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爹爹不说了就是!”
乐安县主见父亲投降认输,破涕为笑。
顿了顿,宁王谆谆告诫道:“孩子,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爹爹虽然能帮你把人抢回来,可这人的‘心’还是你去争取呀。若他对你没有一丝感情,爹爹也不愿意你与他成亲,可你说他看你的眼神有些特别,对你也很温柔,你可得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培养培养感情啊。”
乐安县主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凝思了一下,说道:“放心吧,父王,此事女儿自有主张。”
“好,你知道就好。”宁王点了点头,不无感慨地说道,“这天底下做父母的,哪一个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好呢?只可惜你母亲去得早,否则……”说到这里,宁王忽然声音哽咽,他的眼眶湿润了。
“父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您还记挂着母妃呢……”乐安县主的眼圈突然红了,幽幽道,“自从母妃过世,您就再也没有续弦,宁王妃的位置一直都空着,就连侧妃都没有娶……”
“爹爹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可舍不得把自己的爱分给别人。若是续了弦娶了新的王妃或侧妃,有了其他孩子,那势必对你的照顾和爱护就少了。爹爹舍不得啊。”说到这里,宁王泪如泉涌,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道,“况且,当年与你母妃相遇时,我与她便山盟海誓,此一生,只与她相伴到老,也只会娶她一人,痴心不改,无怨无悔……”
“父王……”乐安县主听罢,涕泗横流,感动地一下扑到了父亲的怀里,将头紧紧靠在了父亲那如山一样的胸膛上。
宁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便如小时候一般,将目光投向了窗外的天空……
且说高雅郭、黎诗等人在忠尧随宫中车驾去了艮岳后,也辞别聂府尹一行,径直回到了十千脚店。她们一边焦急地等候,一边七嘴八舌地商议着对策。
欧也心中有些窝火,抱怨道:“你们说,这好端端地去看个新科进士巡游,看个榜下捉婿,怎么就变成自己被人捉婿捉了去呢?还一下出来两个大天境修为的尊使级强者,若不是宫里的人及时赶到,估计这会儿都拜堂成亲了!这引蛇出洞引得好,自己都成蛇了!”
“好了好了,你别吵了!忠尧哥哥这个引蛇出洞之计虽不完美,但好歹也是把人引出来了,不是吗?”黎诗振振有词反驳道。
欧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嘟嘟囔囔:“当初我就不太赞成这个计策,因为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总感觉有些冒险。而且,显然对方是雇杀手来的,并不会亲自露面。现在来看,也印证了我先前的看法。
杀手倒是死绝了,可也没见着那周廷婴啊!还不是一样没线索?将自己置身于险境,却徒劳无功,什么线索也没得到,有什么用呢?没有意义嘛!”言罢,他双手一摊,表示很不理解。
子翃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你那是事后诸葛亮,马后炮!事已至此,现在再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眼下当务之急,应该好好想想,若是忠尧师弟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他没有从宫里回来,被扣下了,我们应该如何设法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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