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诗与忠尧见状,不由一怔。黎诗心里叹道:“唉,果然是个势利眼,这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忠尧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掌柜的,我二人来自开封府。前两日,贵宝号往开封府递了一个消息,可有此事?”
“哦,原来是开封府的密探啊!”周掌柜恍然大悟。
忠尧与黎诗对视了一眼,暗想:“看来没走错,来对地方了。”
孰料,那姓周的掌柜挠了挠脑门,突然神色一敛,问道:“消息?什么消息?”语罢,警惕地扫视了二人一眼。
忠尧愣了愣,急忙提醒道:“是关于寻人的消息,周廷婴,周廷婴!”
周掌柜一边思索,一边将二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你们真是开封府来的?可是为什么没有穿着衙服,也没有足蹬官靴呢?还有,这位小娘子又是怎么回事?据我所知,开封府衙门里的官差可都是爷们儿啊,哪儿来的什么妇人?”
忠尧瞬间反应过来,明白了一件事:原来,这姓周的掌柜是对自己的身份起了疑心啊。
可眼下一时半会儿是解释不清楚的,他想了想,便顺着那周掌柜的话继续往下说道:“掌柜的,你都说了,我们是密探嘛。密探,那就得有密探的样儿不是?出门办事,得扮作路人甲、路人乙,免得被别人一下瞧穿了身份。”说到这里,忠尧一把搂住身旁的黎诗,笑眯眯说道:“这不,我们俩在外办事就经常扮作一对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一对小夫妻呢。你看看,像不像?”
黎诗被忠尧搂得紧紧的,心里暗暗骂道:“又趁机占人家便宜!”想罢,脸上赶紧挤出一些笑容,冲那姓周的掌柜一阵傻笑,免得穿帮。
周掌柜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移不定,又端详了一番,点点头道:“嗯,像!还真的挺像的。”
忠尧松开搂住黎诗的手,凑到周掌柜身边,神秘兮兮地说道:“实不相瞒,敝人姓林,正是开封府的绝密神探林凌发。”
“林凌八?”
“林凌发。”
“而我身边这位,乃是开封府专司探案的编外小娘子……”
“林凌九?”
“不,是灵灵七。”
“哦,原来是你们二位啊!”
“你知道了?”
“呃……怎么好像从来没有听过?”
“嗨,都说了是密探嘛,还是绝密神探,怎么能那么容易就被人发现呢?若是轻易被人发现了,那还能叫绝密神探吗?”
周掌柜凝思了一下,捋了捋胡须,颔首道:“有道理。”
“呐,我这里还有块腰牌,你瞧瞧?”说着,忠尧掏出身上那块仿制的翰林医官局的腰牌亮了亮正反面。
周掌柜瞧见那腰牌,吃了一惊:“这是……”
“这是翰林医官局的腰牌,在下今日出门暗访……”忠尧“兴致勃勃”地介绍道,可话尚未说完,就被周掌柜打断了。
周掌柜疑惑地问道:“可你的腰牌为何是翰林医官局的,而不是开封府的呢?”
忠尧眸子一转,机智地回答道:“今日出门办事,待会儿还得去另一个地方,在那里会用到这个腰牌。至于开封府的腰牌嘛,因为任务需要,今日不便随身携带,万一打斗起来,落了出来,身份不就暴露了吗?”
“哦——,思虑周全,思虑周全,果然是密探的作风!”周掌柜如梦初醒,连连点头。
“这下周掌柜总该相信我们的身份了吧?”忠尧微微一笑,低头看了一眼手中仿制的腰牌,有意无意说道,“虽说这只是翰林医官局的腰牌,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可以拿到的。没有开封府出面,我等小民也办不到啊。”
周掌柜一听,顿时满脸堆笑,拱手道:“原来二位就是开封府传说已久的绝密神探,真是如雷贯耳,久仰大名,失敬失敬!官爷莫怪,先前也是为谨慎起见,都怪那悬赏,眼红的人可太多了。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有人把消息线索往衙门里递送,我的消息来源确切,乃是自己亲眼所见,可不能白白让人给套了去。悬赏若被他人冒领了,那岂不是白白忙活一场,为他人做嫁衣么?您说是不是?”
忠尧眉眼含笑,点了点头:“谨慎些总归是好的。”
黎诗见那姓周的被忠尧哄得一愣一愣的,咧嘴一笑道:“掌柜的,那悬赏你想不想要?”
“想啊,当然想要啊!天下掉的,为什么不要?”周掌柜振振有词道。
黎诗略微思索了一下,又道:“那消息确实是你送去开封府的?”
周掌柜一本正经,理直气壮地说道:“那当然了!难道还有别人?”话一出口,他忽然发觉有些词不达意,又急忙改口道:“哦不,我的意思是说,我那消息是在下亲自差人送去开封府的!”
忠尧与黎诗对望了一眼,没有吱声,心里却琢磨起来,消息来源确切的话,那就得盯着眼前这个掌柜的问问清楚情况了。
周掌柜见二人沉默不语,忽然眼前一亮,面色一喜,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急忙拉着忠尧的手问道:“怎么?是不是根据我给的消息找到人了?二位神探是前来兑现赏金的?”
周掌柜两眼放光,越说越激动:“呵呵呵,五百两啊,五百两!能顶铺子好几个月的收入了,呵呵呵……”说到这里,他伸手来比出五根指头,仿佛那每一根指头就是一百两银子,而此时那五百两已经到了他手中。
黎诗摇摇头,不禁叹了一口气:“啧啧,这还真是收放自如啊。”
忠尧瞥了一眼满脸喜悦、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周掌柜,尴尬地笑了笑,轻轻推开他拉着自己的手,略带歉意地说道:“掌柜的,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这人呢,暂时还没有找到。不过,你放心,若真是通过你给的线索找到的,赏金定然双手奉上,分文不少。实不相瞒,我等此番前来,就是确认消息真假的。敢问您说的徐家是哪一家?”
“哦,原来这人还没找到啊……”周掌柜听罢,有些失望,眼神中的光顿时黯淡了下去。不过,他转念一想,倘若一旦确认了消息可靠,那五百两银子不也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吗?于是,他又连忙说道:“这徐家就在铺子右边,不过不是右边第一家,是中间那家……”
“呃?中间那家?什么意思?”忠尧感到有些疑惑。
周掌柜见状,面露难色:“这三言两语说不明白,看看就知道了。”语罢,大手一挥:“走走走,我带你们去!”话音甫落,他拉起忠尧的手便往外拽。
黎诗微微一怔,掩口而笑。随后,她跟在二人身后也出了铺子。
忠尧无奈,只得任由那姓周的掌柜拽着往前走。他一边急急跟上,一边尴尬地笑了笑:“掌柜的,您、您还真是‘古道热肠’啊。”
周掌柜没有听出弦外之音,面不红、心不跳,坦然受之:“嘿,你还别说,这里整条街,就数我周某人最热心了!”
忠尧心里哀叹一声:“唉,这脸皮,大约是有史以来我见过的最那个的了……”
三人前后脚出了周家铺子,右转,走了数十步,周掌柜便放开忠尧的手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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