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烛光摇曳。
“卢肇虎！天启二年开始当差，承尔父兄战死山海关之功勋，皇上开玉口高荫的北镇抚司千户！天启四年，流贬去了榆林卫。你可知为何？”
卢肇虎脱口而出：“因属下办事荒唐，大惊多怪，见影寻人之事。”
“哼！你还知道？！指挥使大人最近火气重，好容易才听西洋僧弄了这物件去热，你倒是个会上门儿的！这时候来寻事！？榆林卫的边军死绝了吗？！总兵呢？！难道堂堂榆林卫，边儿上只是起了一个米粒儿大的刺头儿，你这个千户就赊开脸一路进京！？往来通讯的书信可曾有过？！调你来的是谁人？！”
卢肇虎自知理亏，边地千户须要有上官的文书才能进京，现在若是指挥使大人一口子老痰没化匀，一个未召行走的罪名，这身儿官袍脱了还等扒层皮！
卢肇虎忙言：“副指挥使大人！同济城绝非米粒大的刺头！若是寻常匪类，只许叫附近堡垒点兵几百，轻松剿灭，榆林卫地形复杂，流寇盗匪均是流窜乡野，敢建城的，我大明二百六十年来，未有一人！大明敢在长城北边建城的流贼，未有一人！此部四十余人，不偷不抢，却是起了家业，城中三簇黑烟，日日炼铁不绝！甚至还有一种新式火器，威力骇人！”
卢肇虎话头刚落，里面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进到里面来，老夫耳朵有些听不清~”
卢肇虎就差飞到里面去了，急急钻进帷帐，里面坐着十三个官员。
最里头，是一把木床，木床底下是冰块，一人身着飞鱼服躺在木床上，正是指挥使！
下手一把藤椅，坐着一瘦面高颧、尖嘴深眼的人，这是副指挥使。剩下的，全是书记官儿。
卢肇虎没敢走得太深，走在副指挥使案几前，对着指挥使单膝跪地。
“属下披星戴月15日，路上只敢歇息一次，只三个时辰，就是为了让指挥使大人，看到这个！大明九边重镇，锦衣卫皆设有卫所，所有边镇消息文书净入北镇抚司，属下斗胆当年阅过一些。边军多用火器，大明火器神威，又有弗朗机进献之回回炮，属下兄长出于神机营故而知晓，但是这个确实不同！”说话急，卢肇虎的声音开始剐蹭。
多日没有喝水，声音本就干涩。副指挥使瞪了他两眼，指着自己案几上的茶水。
卢肇虎作揖：“谢过副指挥使大人！”随后箭步过去，抓住茶杯一口吃干。
雨前龙井如此狼吞，副指挥使翻了个白眼儿，卢肇虎吃了二钱薄茶，渴劲儿更浓烈。
一把提起副指挥使案几上的茶壶，对嘴牛饮起来。
副指挥使腾地站起，官帽都快掀上大梁：“卢！肇！虎！几年边地寒苦，本是要你磨砺心性！你可倒好！你可倒好！真是去了虎狼之地了，U w.ｕkanshｕ.榆林卫的风气一点儿没拉全糊在身上！你眼里还有没有官长！你这是要干！甚！了！”副指挥使被逼出老家口音，听来竟然也是榆林卫人士。
卢肇虎吸干茶壶中的水，看了一眼副指挥使须发皆张的样子，又作揖，随后继续说道：“好叫两位大人知，属下到了榆林卫，人不生地不熟，边军民风、军风异常彪悍，多得是对我不理睬之人，若非去之前就知道榆林卫二百年尚武，是地人士本就不通诗书，全是想从刀口上寻功劳。属下对自己值守之地方竟然是一概不知，故而属下亲力培养探子，叫他们加入边军斥候，随时汇报军情！”
指挥使大人翻过身来，看着卢肇虎：“说要紧的！别想着给自己邀功！”
指挥副使更是恨铁不成钢：“快些说！”这下算是石锤，卢肇虎清晰地认出了靖边营之口音。
卢肇虎定了定气：“我大明火器神威！可同济城的神威无敌霹雳枪，竟然叫我大明火器如同萤火比媲皓月！”说完竟然是痛心疾首地直跑向指挥使的卧榻。
当场就把那副图呈递给指挥使，图上是丑不拉几、屁股奇大、肚子上跟怀了孕似的神威无敌霹雳枪。
指挥使被这个千户惹得懊恼，瞥了一眼指挥副使，见其人眼中有祈求之色，也顺了他的意没有发飙。
一件儿接近黄色的飞鱼服，深刻说明了指挥使的地位，可现在，这身儿飞鱼服真像是一床大背，盖在指挥使身上，他竟然病地如此严重，瘦脱相了。
卢肇庆哪里管球得上这些，张嘴就开始描述这把枪的过人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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