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口碑毁于一旦,从称道到唾弃,仿佛只用了一夜时间。
这人心要是黑起来,黑魔连做小弟的资格都没有。
夏风拂芦苇、云逐迷雾开,气定天地宽、原是故人来。
“老师。”
季牧站起身来,五十有六的韩富已经白了双鬓,皱纹攀上面庞。
“你想问,为什么会有这样恶毒的手法?为什么可以这样不留一丝规矩和体面?”
季牧点点头,“老师,这也是道的一种?”
“不讲规矩的东西便不是道,但它比道更可怕,毫无顾忌无有底线,不能以常理度之,所以一动便让人不知所措。”韩富看着季牧失神如纸的样子,眼睛缓缓眯了眯,“你西部起家、九云郡发迹,这些年来围绕在你身边的人已经不少,暗地里,你和陶大朱这一少一老已经是云州商界的两面旗帜,做得很不错。”
“所以便招来了这无妄之灾。”
韩富道:“既然这一战必不可少,便没有无妄与否,刀斧必定会来,就看如何拆招。现在好在是雍州不管什么中间黑两头白,只要供货这块不出问题,大西原就能挺得住。”
“可现在人们已把大西原比作黑魔,观念上的东西实在是拗之不得。”
“你既知观念不可逆,那就要顺着观念走,所以我觉得你的路子行不通。”
“老师知道我的打算?”
“我进来多久了?”
季牧一凝,“一、一炷香。”
“然后呢?”
“然、然后?”季牧猛然一拍手,“老师,对不住对不住。”
季牧猛一起身,脸色立时白了一层,身子一晃被韩富攥住了手腕,“坐下吧,我来。”
韩富不疾不徐解下包裹,随后拿出一盒茶叶,季牧一怔,韩富拿出来的居然是上次被他好生嫌弃的碧云螺,“千山春叶我不再喝了,你也不要喝了。”
并不急着说事情,捻叶、入壶、滤茶,费了不少的工夫,两盏碧云螺才置于二人面前,“你想去找袁书群,经由他再把此事上报州府,请求州府出面辟谣,可是如此?”
季牧点头,“州府郡府自有其公信,只有他们出面,才能止住谣言。”
韩富道:“但你想过没有,即便人人都信州府,大西原的损失如何挽回?”
“老师,损失已经产生,及时止住才是要务。”
“但你苦营多年的口碑,不能这样一夕尽毁,州府最多只能让人觉得误传,却绝对减不掉人们内心的偏见。肉铺就算重新开业,又有几个人肯买大西原的肉?”
“大西原当然想重新挽回信任,但当下局面能稳住阵脚已经是理想了,除非……老师有更理想的法子?”
韩富先是咳了一声,随后悠悠饮了一口茶,“玩手段耍阴招,他们学得不错,其实富某也知道几手,要不是他欺人太甚,我也不愿露出来。”
“老师,您可别来个鱼死网破啊!”
韩富白了季牧一眼,“我是那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人?鱼要死,网不能破!”
一听此话,季牧便也不多问了,“老师,需要我做什么。”
“去做你正在做的事,他们在这个时候发难就是要分你的心、去你的神,鼻子像我一样灵,脑子却没有我好使,我知你根底,他们却只有拿未知当恐惧。”
季牧淡笑出来,正迎上韩富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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