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位置不好拿捏,我相信季牧也是同感,云州若与沧澜走的近了,近在咫尺的雍州就会发难,出云道会更难走。若是与天元混得火热,贺州这个千年小弟不会善罢甘休。”
陶大朱沉吟一瞬,“此二家,都不可从,从必是患。”
韩富连连点头,“所以云州得有自己的局面,不能是依附于谁、敌对于谁,关键要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老韩,你是在想方设法让人觉得输就是赢?”
韩富摇了摇头,“讨论输赢不是我们精明人该花时间的事,再者以你的格局今日之谈总是让人不能放心,此局不管多少你在演戏,韩某只想着你和季牧这两把刀,有共击天下之势!”
陶大朱露出一丝玩味的神情,眼前这个人呀,最该说的他不说,最不该说的他偏要说。他更是摸准了自己的脾性,把尖刻之言说得清汤寡水,又把豪言壮语说得激昂开合,到底是幼稚还是太理智?
韩富的舌头尖舔着金牙的背面,陶大朱展露过多少手段、还藏有多少手段,他难以揣尽。童锦坊铺天盖地之后,陶聚源平静得让人不安,在韩富心中,陶大朱是最飞扬恣意的巨商,他真要做起什么来,就像苍鹰瞅准了兔子,就算地上有狼它也要俯冲下来!
一个更广的格局,也给了陶大朱更多的缓冲,这便是韩富的解法。
因为接下来这个十年,才是季牧的“黄金十年”!
……
衡量大商小商,关键在于出货。
举个例子,如果六合坊一天能卖出一百万斤六合酥,那它毋庸置疑就是云商龙头。千万种货品,每一种都存在竞争,谁能获取更多的接受谁便占据主动。
入冬的时候也是绣春园傻眼的时候。
花舞鳞次之后,云州人的眼里只有云花布,绣春园纵有货通九郡的渠道,也根本卖不动。九郡布市,童锦坊在梅松菊三郡、东华三郡本就占着地利,与备受青睐的云花布相比,贺绣几乎成了摆设。
本以为当初大唱了一个多月的苏南戏,能让绣春园在九云郡站稳脚跟,没曾想曲子犹在耳边响、张手就摸云花布。
绣春园后知后觉,想到一事后肠子都悔青了,当初每天必有两台戏,一台流苏绣,另一台唱的可是云季合啊!
有美妙、有遗憾,流苏绣唱的是一段故事,出门左拐、路口直行,云季合呈现给人们的是现实。这天底下,十个靠情怀活着的人,五个是诗人、四个是艺人,剩下一个是精神不怎么正常的人。对普罗大众来说,所见所感即所真,我等百姓要么为了这一代享受、要么为了下一代享受,没那么多伤春悲秋、啜泣枝瘦。
这么大一座云季合,要啥有啥,童锦坊四个店,云都的云花布都没这里全。尤其这冬年节相近,六合坊有折扣、云大坚有折扣,买够一银钞还能抽奖。哪还像从前一样东市买糖酥、西市买堂彩、南市添新衣、北市寻炮仗,现在有了云季合,一站齐活!
这个冬天,毕山平过得很不是滋味,回去吧,有些话不好跟别人讲,留下吧,看着人家红红火火。没等来执刀人,反倒是自己这刀柄热得发烫,人活着就是活一面子,没了面子还怎么吆五喝六?这边没点亮眼事,可是不能回贺州。
想了又想,毕山平做出了这辈子少有的艰难决定,孤身一人,双腿像是帮了铅,一步一沉向那肉馆走去。
“我要见季头家,今天有大事要和他说!”
马迎龙早知此人无礼,淡漠道:“今日恐是不行,东家有重客,来不及其他应酬。”
“哎你个小伙计,你可知我是谁?”毕山平指着自己的鼻尖。
“您是绣春园毕大头家,但是东家今日着实抽不开身来。”
“什么应酬?什么重客!你最好不要耽误了你的东家,赶紧给我去传!”
马迎龙耸耸肩,“要是传了恐怕才是耽误,我可不敢。”
毕山平大步上前,恨不得揪住马迎龙,“这可是老子半个月才做出来的决定,你这小鬼别挡路!”
“人家可是十年的交情,你这种半个月的再等等吧。”
“十年算个屁,我的事能让他乐呵一百年!限他半个时辰!”
“毕头家,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肉馆要把羊尾油摆在最角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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