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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丫岛古称为“舶寮洲”,于唐宋时曾为停泊往广州贸易的外国船只之地,后雅化为“博寮洲”。由于岛屿位于香港之南,形状像汉字的“丫”,因此得名为“南丫岛”,并逐渐取代“博寮洲”一名。
偏僻的海岛,来这里游玩旅客稀少,赵山河也落得耳根清闲。这天下午忙完后,他拿着一瓶啤酒,懒洋洋地躺在懒人椅上,安静悠闲的享受着阳光沐浴以及阵阵海风带来的舒适。洪梅丽独自一人在厨房里打扫卫生,刚开始赵山河提议在家里请一个保姆,照顾生活起居,但她极力反对认为这样会破坏二人世界。即使现在她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依旧坚持自己清理卫生。
海面上一片繁忙,往来贸易的轮船络绎不绝。码头上也是一派繁忙,身穿宽松蓝色工作服,头戴安全帽的码头工人正忙着从船上卸货,然后装上等候多时的货车上。这些人长时间暴露在阳光下,皮肤早已晒成乌黑,看上去不像黄种人,倒更像非洲黑人。
洪圣爷湾三面环山,一面濒临辽远广阔、波光粼粼的蓝色大海,整个海滩尽情的沐浴在金灿灿的阳光下。在阳光的反射作用下,仿佛像一片金碧辉煌的沙滩。洒落在地面上金光闪闪的沙子,仿佛在预示着香港未来。再往上看,在蔚蓝的天空中,有数不清的海鸥在振翅高飞。
这时,赵山河注意到海面上一艘快艇,正朝这边急速驶来,神色不由自主紧张起来。这些年来在监狱里的生活,使他对周围环境的警惕性得到大幅度增强。
赵山河并没有惊惶无措,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那艘快艇上,每当它接近一些,他们的身形和模样就变得越清晰可辨。船上有四个人,一律身穿黑色西装,没过一会儿,快艇便停靠在海岸边。从船上跳下三个人,另外一个人在负责照看船只。
三人一字列开,旁若无人,大摇大摆,直径朝赵山河方向走来。
很快赵山河便认出其中一人,而且十分熟悉。中间为首,走在前面的是陈浩南,即使穿着得体的西装,依旧无法遮盖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霸气,以及一张英俊脸孔。他是铜锣湾现任话事人,创立了如今的‘兄弟会’,做事雷厉风行,滴水不漏,黑白两道对他敬畏三分。
认出后,赵山河连忙从椅子上跳起来,精神气爽,快步走过去,展开双臂拥抱这位好友。
在与赵山河拥抱时,陈浩南的笑脸中透露出几分担忧,可是在老朋友赵山河抿着嘴的善意笑前,他还是努力保持微笑,因为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让他闷闷不乐、愁眉不展。
陈浩南向他介绍了随行的保镖魏子强,两人出于礼貌相互握手。魏子强虽然说话十分客气,但是缺乏热情,像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是兄弟会里,所有兄弟中最得力的扛把子。这三个人中,只有他表情冷峻,脸上没有丝毫开心的笑容。他身材健硕,是块能争善斗的好材料,对于帮派来说,这种人可遇不可求。他冷峻乌黑的双眼像是丛林猛兽,只要你跟他对视一眼,心理上就会产生紧张的压迫感。
第三个人同样十分熟悉,陈浩南军师叶志雄。他紧紧握着赵山河的手,把他拉向自己来了个热烈的拥抱。“山鸡兄!”他高兴地喊道:“你这里的环境不错啊!”随后他松开双臂,不停的在赵山河身上打量着。“我觉得你在这里的日子过得挺滋润的,你看看你身上的肌肉越来越坚实了,就像外国四肢发达、肌肉坚实的大块头一样。”
赵山河礼貌而不失笑容,淡淡的回道:“是的,这里的生活挺好的,安静,祥和,没有任何争斗,挺适合我们这些退休老人居住!”
陈浩南和叶志雄相互交流了一下眼神,便不在说话了,脸上的笑容以肉眼能见的速度渐渐消失。尽管他们嘴上没有说什么,但赵山河立刻察觉到事有蹊跷,里面绝对暗藏玄机。他心想,如果没有什么重大事情他们绝对不会轻易上门找他。如果单纯只是为了叙旧的话,让浩南一个人来就可以了,问什么还要带上军师和保镖?
对于中国人来说,即使对来访者抱有天大的疑惑,哪怕是交往不熟的朋友,也应当热情招待,更何况眼前的是从小玩大的发小。
赵山河领着他们往屋里走,漫步在软绵绵的沙滩,身后的沙滩上留下一串串脚印。
“你们能来我这里做客,我真的挺高兴!”赵山河热情地说道,接着他询问客人一路上可好,需要吃点什么。
陈浩南不客气笑了笑说:“山鸡,你看现在都已经下午了,早就过了吃午饭的时候,如果现在能喝下午茶就好了!”
“没问题,难得来客人,我叫梅丽准备一下!”赵山河说道。
赵山河立刻把他们领进刚修建没多久的私人亭子,这观海亭是他最近新弄的得意之作,也是处女秀。这座观海亭采用中国传统建筑风格,双顶层,四角形,金琉璃,突飞檐,四根水泥擎柱鼎立,可以观看碧海蓝天的大海。
在亭子下事先就摆好了一张圆形石台,四张石凳,台面上排放着一套崭新的茶几。没过多久,女主人便把沏茶的热水和精致的糕点端上来招呼客人时,准备离开时她停了下来,用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睛瞪了陈浩南一眼,似乎对于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客人十分排斥,十分担心他会破坏这个风雨中的家庭。赵山河热情招待客人,亲自安排座位,他安排陈浩南坐在自己右边方便沟通,让叶志雄坐在他的左边,接着他让魏子强坐在对面。
民以食为天,中国人对于吃这方面十分在行。在美酒佳肴面前,没有几个人可以拒绝,特别是饥肠辘辘的时候。他们坐在那里,吃着甜点水果,喝着茶,静静地享受着这美妙的下午,从海面上吹来的阵阵海风将他们脸上的忧愁疲惫吹走。
赵山河把一块新鲜出笼的糕点和一些切好的橙子放进陈浩南的盘子里,接着往他的茶杯里倒茶。他热情地招待着这位好朋友,生怕哪里出了什么差池,招呼不周。实质上陈浩南肚子里一点也饿,因为他来之前就吃过饭了,肚子里面的食物还没来得及消化,提出喝下午茶只是想要制造机会。赵山河似乎是有意为之不断往他的盘子里放吃的,这让他很是为难,却又不好意思拒绝‘一番好意’。
享受完这顿下午茶之后,赵山河切呷了一口浓茶,准备饭后闲谈。
他冷不及防对陈浩南问道:“浩南,你老实告诉我,你们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是的!”陈浩南不假思索说:“我们确实是遇到了麻烦,而且还是个大麻烦。”
赵山河听完,并没有表现出太震惊,只是点了点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有什么事情瞒不了我。以前我想着跟大家一起打天下,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不过事以愿违很多时候生活总是不会那么顺顺利利的,总会出现一些意味。可是我说过金盆洗手,就不会再混黑道了。”他举起手,示意陈浩南不要打断他:“这个决定我经过长时间的深思熟虑,你也知道毕竟在监狱的7年无聊时间里,一个人总要找点事情做。我不知道你们目前遇到了什么困难,也不知道你们现在面临什么样的对手,我能告诉大家的是我是一个旁观者,我已经退休远离黑道了。如果你们是来叙旧的,我赵山河随时欢迎大家来我这里坐坐聊天,喝茶,但是如果是想让我帮什么忙的,很抱歉,等一下我还有点事。”
他很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当年在他自己的策划下拿刀当街捅死靓坤,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蹲在监狱度日如年,现在好不容易才重见天日,他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在进那种鬼地方了。黑帮斗争暗杀,街头火拼,他想要远离这一切,回归正常,像一个普通人那样娶妻生儿平淡的过一辈子。如今他已经和洪梅丽在教堂低调成婚了,想要的生活正在一步步回到轨道上。
突然,他觉察到魏子强那双冷峻的黑眼睛正在盯着他看,那张坚毅的脸上露出鄙弃的神情,仿佛在他的眼中赵山河刚才表现十分胆怯懦弱。
“我的好朋友,我能理解你的不易,放心吧!”陈浩南安抚说道:“违法犯罪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让你去做,我只是想要找你叙旧,说说话。”他稍事一下,英俊的面颊上掠过一丝微笑,轻松说道:“山鸡,我挺羡慕你的!住在这么美的地方,整日还有美人相伴,如果换做是我也不想离开这里。”
“浩南,其实你也可以像我这样,”赵山河笑着说,“把现在拥有的一切统统丢掉,什么黑帮地位,什么财富荣誉,以及那个烫手的话事人宝座。我敢打赌你一定会过上这样的生活,就像一个老年退休人员,无所事事。”
陈浩南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的是那么轻松快乐。“谁能理解话事人?是啊,以前总想着早点长大,可是却没有想到长大后会有怎么多烦恼忧愁。”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这个位置不是你一句话想坐就能坐的,当然也不是你想不做了,简单拍拍屁股就能走人的。一旦上了这条船就下不来了,不管是下面还是上面,各方势力都在盯着你,只要你稍微放松警惕,他们就会像野狼一样扑上来,将你撕碎,大卸八块,然后慢慢分格你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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