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子莫非天人?”
夜色下行于宫中,不知不觉间已是星光遍洒,过时良久。眼看着高邝王从回忆变得凝思,从皱眉又变得愉悦,再从愉悦变得激动万分,双手握拳,一时几乎无法克制!
旁边的两位老宦官都是目露奇光,甚至不由得对那个走了许久的青年也升起了一丝极其罕见的佩服!
“天文地法竟无一不通,问政问农竟难遇不晓,军务亦可解,工事亦悉知。种种奇思妙想,机巧世间鲜有。起意便不俗,对事皆切中时弊。有些用词解意,孤遍读史书四十载,通闻天下而今不惑,竟也闻所未闻!这岂是一个弱冠之年的青年郎可出?但偏偏又只是一个弱冠之年的青年郎!”高邝王如同自言自语地兴奋说道。
眼神之中熠熠生辉,猛然一转犀利如刀:“可查清楚了?”
一名老宦官捧着一卷文书俯身道:“回王上,确是匠籍,籍贯为吕苇郡丹县,昌宏二年生人,今二十一岁,未婚配,其父母早逝,有同父异母之姊凌惊鬓、妹凌犹霜。因其姊昌宏二十二年作为匠户,私制兵刃,牵涉到汾武侯谋逆案、金北镖局灭门案,故代姊领罪,被判除籍,后入狱。半月前外城菜市口大戮行刑时,觉醒秘篆谱,故交送罪籍大营,更为罪籍,至今不过赤臂,初期境界不稳,尚只有一道木品篆术在身,资质被评中上。其姊、妹已离京,搬离旧址,至今下落不明。”
文书是新写的,上头还有浓浓的墨味,水汽未散,湿意仍重。显然是不久前才誊录汇总。
高邝王看了一遍就目露煞气,怒道:“不对!这肯定是假的!区区匠户之子,怎可能有如此广见博识?还有其姊、妹二人的踪迹,怎么又会突然消失?让百衣司再查!”高邝王一把将手上废纸扔出去,眼神瞬间锋利万分:
“如果区区匠户便有如此学识本事,那孤还要这满朝诸公作何用?!”
“老臣该死!王上恕罪!”两个老宦官当即“噗通”一声跪地,无比惶恐道。
所谓百衣司,其为宫廷秘设,内一应职位俱由宦官担任、一应人员俱由宦官组成,因身着百姓衣,貌似万民容,杂布麻衫而入市井,拙言浑相而出酒肆,故隐于邝京之内、众衙之侧、街市之间,难见难闻。
这是独掌于高邝王的情报衙门,朝堂之上部分人虽知晓,但皆以为只限于邝京外、内、宫三城之中。
百衣司不出都门,不入京幾——这是他们的共识。
但,其实不是!
“王上,可是……”老宦官之一欲言又止。
“哼,孤知道你想说什么。汾武侯一案当初牵连甚广,一个什么镖局被灭也就灭了,那是有些人的手脚还没被抓到,在孤的眼皮子底下想要混过去。你是想说,这个凌小越的底细也不明吗?”高邝王冷冷一笑道。
“王上深意,老臣不敢揣测。”两个老宦官战战兢兢道,额头上流下一丝汗水。
“就凭这些阴暗鬼蜮之辈,孤谅他们也用不起这样的明士!呵呵……”高邝王眼神微眯,敞亮一笑,“此人心高志洁,但洋洋而谈时颇有些大逆不道,居然把民摆在第一位,还摆在孤之上,可想而知也不是那般人。既用不起,也用不了。呵呵,这等人,当然只有孤可用!”
高邝王忽然的起意问道:“王后呢?”
“已经回遣香宫了。”老宦官中一人答道。
“可是有气?呵,她倒是使起性子了,怪孤没有陪她。”高邝王笑了笑,道,“王后赏了凌卿什么?”
“回王上,赏了一块青玉案司的腰令,赏了三样铁品篆术,还赏了一个遴人司的小婢女,名叫绿芽。王后另许下了一个进宫办秘篆学馆的名额,只要凌赤臂帮忙捉拿住那两名图录师……”老宦官一一说道。
“轻了。”高邝王轻呵一笑,“不过一下子赏赐过多也不好,就等几日吧。叫一个一等初期都尚未稳固的秘篆者来帮忙抓两个第二等境的图录师,她倒是好大的心。”
高邝王挥了挥手,两个老宦官便起了身……
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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