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沈平没料到凌小越说出这番话,自是怔住,面上隐隐有些不自然。
不止猜错了,而且错得离谱,人家根本就不是贪生怕死,而是顾念这满城的百姓。
确实,遍目望去,那交手得天昏地暗的场所虽在半空,然而半空以下终究是满目疮痍,已然焦烟处处,浓尘滚滚。此处开始就已能听见百姓们的痛哭呼嚎,抱首相泣之声。
这不是人间惨剧,但胜似人间惨剧!
这还是邝京之中,若是在别处,只怕这些交手的秘篆者、兵卒、捕快们根本就不会顾念半分!秘篆者与普通人的地位差距由此就可看得出来,某些人可能甚至会认为两者各自的性命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刘裴照先是默然,然后似叹了口气地说道:“不会有第三等境出手的。整个高邝的第三等境也不超过十指之数,京城只有三位且都还在宫墙之中,他们是供奉,只负责镇守王宫与护卫王室。
这两位图录师已是二等后期,寻常的第三等境若只是初期甚至都不敢出手去逼死他们,因为临死反扑太可怕。目前只有第二等境出手的情况下,而且还想要杀死他们,就只能是采用人海战术,将他们困死!
第二等境一个个都珍贵异常,自己惜命,朝廷也惜他们的命,所以等闲不拼死。只会让第一等境的去拼死,因为有抚恤。”
“放你M的屁!!你说的这是叫人话吗?!”凌小越听了直接气得发抖,指着手颤道,“什么叫第二等境的珍贵,所以就不叫他们拼死,只会让第一等境的去拼死!?
因为强大的练出来不容易,所以就要让弱小的去一个个送死,这他妈是什么混蛋规矩?!”
凌小越大吼,一双眼珠子瞪得通红,厉极了像是要吃人一样。
没说之前,只以为是有人没想到去围三缺一,只以为是情况发生得太突然了没有来得及布置,只以为是别的其他的,却没想到居然是这么狗屁的原因。
这是什么狗屁的逻辑!
凌小越已经怒不可遏,甚至出离了愤怒。几个人急忙相劝,但根本止不住这个人的眸中火焰。
“站住,凌小越!你是想去干什么?”刘裴照大喊道。
“我就想去问问,这些人脑子里都是什么狗屁、混账的逻辑,他们还都是不是爹生妈养的!这群狗日的难道都不把人当人吗?自己明明能够上偏偏要把人命往里填?”凌小越怒发冲冠,双目充血,无法阻挡。
“不行!你不能去!”刘裴照等人急道,王老安更是面色大变,纷纷赶上去拉扯,“你可知道阵前抗命是大罪,扰乱军心,质疑上命更是大罪!我们罪籍本就比别人低上一等,不要再为大营惹祸!”
“放屁!我这是不想让你们送死,让这些百姓白死,怎么就是惹祸——”凌小越瞪着一双血红红的眼,怒吼道。
随着外城上空的战斗愈发激烈,底下的伤亡也在持续扩大。为了围剿西方术士,以青玉案司、兵部、刑部追缉司为脑,中城兵马司、禁军营、京兆府衙门捕快为手,方有这次全城展开的大面积行动。自然便有临时指挥处。
阵禁大幕已经拉开,半遮蔽了天空。
但是底下的百姓尚未能完全清空,房屋街道大片倒塌是事实,成十上百的人纷纷暴尸街头也是事实,甚至有的连完整的尸骸都无法找到。
上方轰隆作响,刀光剑影,黑沙弥漫呼啸。
下方一边是哭天抢地,一边是喊杀声冲天而上。
底下隔着许远则是垒起了一座营帐,禁军层层守卫,青玉案司和刑部追缉司等部的一群官吏队领皆汇集在此,并在不断地调配和指挥人手上前冲阵。
“人呢,再来人!罪籍们都死哪儿去了?西边几条街还需要封堵……”
“你,你,你们几个,都跟我上!”
“第五营第八队、第十二队的先候着,等会儿再一起过去。不能给他们以喘息之机,谁敢临阵退缩,军法处置……”
大喊声一阵阵不绝于耳,好些人喊得声嘶力竭,脸红脖子粗的。
营帐门口,看见怒气冲冲而来的凌小越等几个罪籍,守卒立刻将长戈一放:“站住!罪籍不得擅入!”
“滚,拿去!”凌小越直接把青玉案令一甩,这些人面面相觑。再等到回过神来,眼前人影就已经挤进去了。
留下刘裴照等几个对视,各自满脸焦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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