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痛苦的死法,一是窒息,二是溺水。
当海水涌进口鼻,当海水涌进肺泡,胸腔里传来的灼烧感,因为缺氧而头疼欲裂的感觉,如同炼狱一般折磨着每一个溺水者。
所以他们的尸体才会那么的扭曲与狰狞。
然而晴太却不会成为尸体,他只会一遍遍的重复着死亡复活再死亡再复活的过程。
晴太浑浑噩噩,顺着海流漂流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复活了几次,晴太漂到了海岸边。
“咳!咳咳!”晴太大声咳嗽着,咳出了肺泡里的水。
他躺在地上,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看着西方星星渐渐的隐没,想着这一天的经历,然后笑出声来:“若菜,我办到了,我终于杀了月山习,你看到了吗?”
若菜没有说话,她只是看着晴太,温柔的笑着。
她的笑容太温柔,晴太鼻子一酸,他闭上了眼睛,热泪却从眼角流下来。
“若菜,如果你还在,该有多好……”
晴太擦干了眼泪,站了起来。
这里很眼熟,是白天时才来过的港区。
想不到海流竟然将我送到了这里。
晴太看着眼前的集装箱群,心中想道:还真是天意,竟然让我来到了这里。
不知道掘千绘现在怎么样了。
晴太循着记忆,摸.到了囚禁掘千绘的地方,他先是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看来掘千绘还没被其他人发现。
晴太拔下插销,打开箱门,一个黑影突然迎面扑来。
晴太后退一步,那个黑影却倒在地上,发出了哼哼唧唧的声音。
原来是掘千绘。
看来中途掘千绘已经苏醒了一次,挪到了门边,却没有逃生的手段,只能倚着门睡着了,现在晴太拉开了门,因为失去了依靠,所以整个人都跌倒了。
掘千绘哼哼着抬起头,看向了晴太。
“噗——”晴太嘴角刚刚勾起一个弧度,然后立刻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只见掘千绘脸上一道道的泪痕交错,如同一个小花猫。
而此时的掘千绘看见了晴太,欢呼了一下:“你终于出现啦!你知不知道,一个人被锁在这里很恐怖的!我还以为你会跟电影里的情节一样把我关在这里然后想让我活活饿死呢,我还在想,如果我就这么死了,那该多悲哀啊!”掘千绘似乎是想象着那个场景,全身抖了抖,说,“我不要那个样子,太丑了!”
说着,掘千绘的肚子发出了雷鸣般的声音,她罕见的双颊绯红,喏喏的说:“我肚子饿啦!”
晴太说:“比起这个,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把你关起来吗?”
晴太看着掘千绘的眼睛,说:“我杀掉了月山习。”
来吧,让我看看,你到底会不会恨我。
因为你是知道我的相貌的人,如果你要报仇,我躲不过去。
如果你要报仇,我只能杀了你。
掘千绘愣了一下,说:“诶?月山君也死了吗?我还以为他是很厉害的家伙,没想到也是会输的嘛!可惜了,拍他的照片还是蛮有意思的。——啊,我的相机!你把我的相机带到哪里去了?那可是我的宝物啊!”
“你对月山习的死只有这一点看法吗?”
“嗯!我只在乎能不能拍到好看的照片,月山君的死虽然有些遗憾,但是这个世界这么美丽,有这么多值得我拍照留念的东西,我为什么要介怀呢?——对了,我的相机呢?”
掘千绘倔强的瞪着晴太。
晴太看着掘千绘,突然伸出手扼住了她的脖子:“你看见了我的脸,我应该杀了你以绝后患,你有什么好说?来吧,来说服我吧,说服我留下你性命的理由。”
掘千绘眼珠子慌乱的转动了几下,磕磕绊绊的说:“我……我会做饭,我会叠被……我、我会卖萌!”
晴太被噎了一下,他黑着脸,恶声恶气的说:“还不够!”
“……我还会拍照……对,我会收集情报!你看,你是喰种,一些地方没法去,比如CCG啊还有一些特殊场合,但我是人类,我可以啊!所以我对你还是有用的!”
“……你说的有道理。”晴太送开了手:“那么,恭喜你,保住了性命。”
“呼哈!人生大危机度过!”掘千绘露出了一个很夸张的笑容。
晴太说:“你不是想要你的相机吗?跟我走吧。”然后转身欲走。
不料掘千绘却说:“我饿的没力气了,走不动了……”
“好,我带你去吃东西。”
“我要吃芭菲冰淇淋!”
“好。”
“我要吃蓝色心情的慕斯蛋糕!”
“好……”
“我没力气啦,你背我去。”
“别太过分啊喂!”
……
清晨,育马醒了过来。
他在古董屋已经休息了一天了,因为有了食物,身上的伤势已经痊愈了。
“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感谢有着喰种的身份啊。”育马自言自语。
他站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很好,一切都正常了。
育马下了楼。
芳村店长正站在楼梯口看着他。
“早上好,桃池君。”
“早、早上好,店长!”
很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个老人家是一位喰种。
但是因为从小的教育,育马实在是不想跟喰种打交道,他只希望如同普通人类一样的活着。
“桃池君,昨天晚上你拒绝了我的提议,那么,我就介绍一个自杀点给你,作为你的喰场好了。”
店长说的提议是指由古董屋来给他提供肉,不过被他拒绝了。
他担心要是总依赖别人给的食物,自己会渐渐忘记生命的价值。
直面人类的死亡,以一己之力获得食物,尽管无法忘记身为喰种的现实,但这是他在人类社会中生存下去所必要的态度。
而且,那个喰场十分偏僻,几乎没有其他喰种会接近。
“谢谢芳村店长,我很感激。”育马说。
“不用谢,帮助弱小的喰种是我们古董屋的方针。”
在这里已经叨扰了一天了,实在不好再在这里待下去,育马收拾好东西,背着断掉的吉他,离开了古董屋。
他取出月山习给他的名片,决定去那家乐器店看看。
虽然很害怕,但跟损坏物品的人索要赔偿,应该是理所应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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