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从何说起呢?
2020年年底,我结束了一段漂泊的生涯,刚刚又回到熟悉的城市安置了下来。呵!所谓漂泊,倒不如说是四处流浪,所谓安置,也不过是租了一个不到30平米的狭小房间,在这个城市偏北的一栋小平房里。
平房的后门外有一个小院。我常常躺在摆在小院里的躺椅上,拿着啤酒发呆,那时已经是落叶的季节了,但是我感不到冷。秋风萧瑟大抵还是比不过恶语伤寒的。比起那时的凄凉,冷算不得什么。在张家口工作的时候,我晚上喝得烂醉如泥,常常光着膀子在空荡的大街鬼嚎一番,几度被恰好路过的人视为神经病。
我在小院躺着发呆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屋里很乱,堆满杂乱东西的包外加一张床,占去了太多空间。那些堆满东西的包,我已好久没有打开,也没有去整理。因为每次整理,总是有很多回忆在脑海逐渐浮现。我不知道一个22岁的人逃避现实是否正常,但是我就是躺在院子里发呆,也不愿意打开那些东西,或者说不能打开。
我害怕...害怕回忆起青春时代的那些记忆。
那些关于友谊,关于爱情,关于梦想的记忆。
在我的记忆里,17岁~20岁的我似乎沉睡着。我记得小学,中学的许多事情,我也记得漂泊以后的许多事情,它们甚至栩栩如生,就在脑海中不断浮现。但是我17岁~20岁的记忆呢?
遗忘了,只剩下一些残片,随着秋风飘零不定,只有在下雨的时候,在路边的水洼里面看到自己臃肿的身体,雨水的滴溅声似乎成了嘲笑:“你就这样了?你就这点能耐?你在网协的时候...”那些残片在那时被重新拼接了起来,然后就控制自己再次遗忘。
我还有很多在网协的朋友,他们之中的大多,经常打电话联系我,偶尔到我居住的城市出任务,也会来看看我,但是我基本不会和他们见面,听到他们激动的声音,那种久违的声音里面带着的愧疚,总是令我心乱如麻。
在四年前的今天,我不是这样子的,但是一切都是造化弄人啊!时间转瞬即逝,明天就是...哎!我不想了,继续喝啤酒。远远地,透过飘落的落叶,我听到一声呼喊:
“422734...422734...”
我的身体一下子僵化了,啤酒倾倒在地上,这串数字我太熟悉了,我听得出来那是一个女生,声音有些嘶哑。
我一下子站起来,打开小院的门,声音是从小院后门方向传来的。那里在盖一个房地产老板投资的学区房,平时很喧闹,今天也许因为风太大,所以没有开工。
不过怎么会?怎么会有这串编号?
我快步走过去,我先看见一帮民工,他们蹲在工地门口,指指点点,好像在看什么稀缺景象。视线再凑近一点,我还看见了什么?
一个孤独的身影。
一本厚厚的书册。
一张秀美的面庞。
她穿着印着网协标志的夹克,一双白色的高帮鞋,戴着帽子。呼出的气体,化成一团白气散落空中。她的脖子上系了一条黑色围脖,料子很厚,阻挡着肆意的晚风...
她仍在喊着,冻红的双手紧紧地捧着书册,身体蜷缩不断来回踱步,试图缓解寒冷,她就这样...如此进行着。
而蹲着的那些民工在看笑话。
她叫喊着,节奏时断时续:“422、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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