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雨心说奇怪,望向其他几人,要么摇了摇头,要么耸了耸肩。询问无果,便老老实实拉着手环一动不动。
直到下车,车子再没停过,慢悠悠地晃过了雄伟壮丽的大经堂,晃过了漫山遍野的僧舍,晃到了行程的终点。
下车的地方叫坛城,和大经堂一样金碧辉煌,一个在山顶,一个在山谷。
同车的游客下车后立马做鸟兽状散开,车上尴尬的气氛也瞬间消失无踪。
刘惊南相机掉在胸前,背着他塞得满满当当的登山包从车上跳下来,皱着眉不解地问道:“啥情况?这些小和尚怎么突然都变得怪怪的。”
同行的几人纷纷摇头,也感到费解。
“别管那么多了,快进去休息吧。”就戴了个渔夫帽的苏妃慵懒地说道,身旁提着大包小包的苏砚疲惫的眼神中疯狂表示着赞同。
“好吧…”刘惊南无奈地耸了耸肩。
“不过都到这了,不先进去看看?”他望向坛城,瞬间神采奕奕,用下巴指了指几十步之遥的坛城。
坛城从外面看犹如一团燃烧的火苗,共分三层,最下面是悬挂着一圈转经筒的圆形长廊,无论是匆匆而过的游客,还是缓步前行的僧侣,都会伸出手触摸金色的圆筒,留下一串嘎吱嘎吱的悠长响声,夹杂着喃喃的梵音,随着缭绕的香火气,飘荡在这天地间。
第二层只能看到在上面转圈的人,第三层则完全看不到。
罗筱开口道:“还是先别了,我们在这待两天呢,有的是时间。”一旁的毛小西跟着疯狂点头。
符雨和张舟客都没发表意见,按赞同票,也是四对三,刘惊南只好作罢。
喇荣宾馆是佛学院中唯一提供住宿的地方,环境谈不上太好,但也将就,站在门口可以远眺大半个佛学院。
几人办好了住宿,就各自回房休息,其实就两间房,都是四人间,四个男的一间,三个女的一间。
符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袋里想的还是怪人和那具尸体,就这样一直等到刘惊南叫大伙出去吃饭,看了看表,刚过七点,起来洗了把脸,才感觉舒服多了。
落日余晖,红霞满天。
黄昏的阳光温暖而舒适,是太阳一天中最温柔的时刻,大经堂的金顶被雨水冲刷的一尘不染,山坡上的红房子炊烟袅袅,氤氲的烟火气将两个看似不同世界的人拉在了一起,此刻的佛学院仿佛一朵绽放的红莲,向众人展示着它最迷人的样子。
三个女生走在前面,带着四个大老爷们往下找寻吃饭的地方,看到几个门楣上有类似店牌的地方,便跟着僧侣和几个游客走了进去。
“吃个饭还要脱鞋?”苏砚和刘惊南同时问道。
“脱鞋就脱鞋,总比吃不上饭强。”
刘惊南一手靠着墙,两只脚后跟互相踩着开始脱鞋,苏砚仍站在那里:“我不是怕我吃不上,我是怕我脱了鞋你们吃不下。”
苏妃单手扶额:“我把这事给忘了!这咋办?不行你自己去找一家不脱鞋的吃。”
冲进去的罗筱和毛小西又拐了回来,一脸尴尬:“走错了走错了,这是人家上课的经堂,不是吃饭的地儿,咋们重新找一家。”
由于地势的原因,红房子并没有表面上所看到的那么规整,除了为了方便所修的直上直下的台阶,其间的路也是歪歪扭扭的,漫步在大经堂墙下的街道上,发现不通车的地方几乎都是用青石板铺成的路,背阴的地方尚有些未干,在这异域风情的地方,平添了几分江南柔情。
连找几家,不是卖完了,就是没有三个女生爱吃的,终于在大经堂的东侧找了一家。
店铺在二楼,大经堂的一角正对着它的大门。
符雨先吃完走了出去,里面太闷了,站在门口吹会风,夕阳正沿着大经堂的墙边缓缓落下,昏黄的阳光打在它能看到的一切,显得格外真切,符雨好奇的打望着街上来往的人群。
是他?那个怪人?
符雨的目光被不远处同在二楼的一个背影所吸引,如果他的感觉没错,那个背影正是从秃鹫群中抗走尸体的怪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怪人背后像是长了眼睛,转身示意他过去。
喧闹的街道给了符雨靠过去的勇气,但他的腿如灌铅了一般,挪动地十分缓慢。
符雨在距怪人一米开外的地方停下,怪人扭头望了他一眼,接着继续凝望夕阳,用比较粗犷的语气说道:“有些地方你不去,真的很难想象它的存在。”
符雨点点头不置可否,光是在这荒凉人稀的地方聚集如此多的人,本身就不是一件易事,更别说还是一群来自天南地北寻道的修行者。
“我说的不是这里。”
“那是哪里?”
“远在天边。”
符雨满头雾水,不知所云,来不及多问,怪人就蓦然站直下楼而去,留下一句仅他能听到的话:“不要想着去救人,你谁都救不了。”
故作高深?真是莫名其妙……
“喂!在这干啥呢!”刘惊南充满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显然是没注意到刚下楼的怪人。
“走吧,回去睡觉,大家都吃完了。”符雨忍不住向街上看去,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并没有怪人的踪影。
回到宾馆洗了个澡的符雨感到一身舒畅,决定不再去想那些,躺在床上便昏睡了过去,梦里反复出现车顶上的尸体,虽然披头散发,仅露出一只眼睛,但符雨总觉得他格外的熟悉,他盯着贴在车窗上的人脸,想记起这张脸属于谁,却怎么也对不上号,陷入了痛苦的扎挣之中。
突然有人从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吓得他打了个冷颤,迅速转头寻找,却发现车内除了他以外空无一人,他呆坐在座位上,感觉浑身凉飕飕的。
等他再次确认车内无人,才又回头看向那个人脸,车窗上的人脸正咧着嘴对着他笑。
符雨从睡梦中惊醒,想伸手擦把脸,却发现浑身不能动弹,他听老人说过,这叫梦魇,俗称鬼压床,等过几分钟就好了,可身躯和四肢不受控制的感觉令他难受又想笑。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火气,混杂着一股不可名状的味道,至少在符雨过去二十三年的人生中,从没闻到过这种味道。
符雨仔细回想着刚才所做的梦,虽然是个梦,但却如此的真切,符雨感觉后背发凉,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整个身子乍然一沉,如获大释,随即活动了一下手脚,确保没有失灵的地方,便习惯性地去摸手机——十二点半。
本以为天都快亮了,原来才十二点半,时辰尚早,符雨起身上了个厕所,关厕门的时候符雨感到背后一阵凉风,冷得他直打哆嗦。
哪来的风?
他这才发现房间门并没有锁,只是虚掩着,估计是昨晚最后回来的人忘关了,符雨把门关实,打了个哈欠,借着黯淡的月光快步回到了床上。
蒙上被子的符雨翻了个身正准备入睡,突然手机铃声响了,但不是他的,听声音是邻床张舟客的。
响了半分钟都没人接,符雨又起身打算把张舟客叫醒,才发觉张舟客的床上捂得严严实实,有些奇怪,走过去揭开被子,里面是他的枕头和背包,手机还在响。
他出去了?大半夜的跑出去做什么?符雨满腹狐疑,不知所以。
接通了手机,是一个陌生来电,说话的人是张舟客,声音很轻。“不要开门。”接着便挂断了电话。
咚咚咚。
从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正在思索的符雨吓得一个机灵,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谁?”
门外无人应答,符雨走到门边,又问了一遍:“谁?”
还是无人应答,想到刚才所接的电话,符雨决定不理,躺回床上睡大觉。
楼道里忽地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听声音不下五个人,而且很匆忙,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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