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距离不远,叫几个人过来把东西搬回去,看着背包鼓鼓囊囊的,大家伙心也就踏实了,前面说的再多,兑现不了也是空白话。军用毯子,雨披都是每人一份,大家伙白天好说,晚上天气回寒,不能拿身体硬抗。川军出来抗战什么家当都没有,加上一场战争后突围,除了自己个这身破军装和手里的枪,简直一贫如洗,把枪和帽子一扔,直接就可以客串乞丐。看到大家伙吃饭都是脏手掰来扯去,郭文一个劲的膈应,这次附带刀叉的军用饭盒、军用水壶一个不拉。别瞧不起小物件,越是能配齐这些随身零碎的用具,人就会觉得越妥帖,越有归属感。郭文心理学学的非常不错,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古人诚不欺我,尤其沪都大学讲心理学的美女讲师,每次不上班的时候抽空溜进去就能看到,前凸后翘大长腿,肤白貌美气质佳,今日看来所得匪浅。
以前路边看到乞丐,脏乱不堪,味道熏天,每次都绕着走,今天看到这些军人,才发觉其实乞丐挺干净的,起码比现在眼前的这几个货色强太多,军装已经看不清颜色了,也可能本色就是“灰黑”的,身上的味道迎风臭十里。郭文被臭的泪光闪闪,几次作呕都被强行压了回去,估计上次他们洗澡,应该是出生前的羊水里。
好在这些大头兵和杨家三口,谭家姐弟分别成堆。军人和老百姓天然不对付,隔着一条路休息。郭文招呼完大伙吃饭,就躲到谭思身边,不是好色,单纯就是这姑娘身上的香水味太好闻了。惹得谭念弟弟的保护力,一直迸发,眼睛瞪着,防止郭文占便宜。
“郭文,你真的是买办?”谭思拿着手里水果糖的包装较劲了,很难撕开。“我父亲以前在驻军整备处工作,常常和洋行的雇员打交道,你一点都不像。”细算起来,这还是谭思和郭文第一次闲聊。
“那些雇员都什么样?”郭文把糖从谭思的手里拿过来,顺着边撕了一个口子,顺手塞进自己的嘴里。
谭思冷哼了一声,拍拍手。“人家都是很正派,说话得体,穿着西装,皮鞋擦得锃亮,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反正不像你这样邋遢还满嘴脏话。”
小妮子生气了,郭文从袋里找出一颗巧克力糖拨开递给谭思。“那是他们没有本事,只能依附洋人生活,靠拍地方官的马屁赚油水,我不一样,我是独立的商人,做的事是互通有无,别人给我货,凭的是能从我手里拿到丰厚的利润,我卖货凭的是市场空缺,所以不需要拍谁的马屁。”
“如果这样,你做的真不错。你想以后怎么办,沪都如果没了,你去哪里做生意?”
不错个屁呀,在这个时期做生意就没有干净的,因为干净不起来,原始丛林状态,大鱼吃小鱼,没关系的被一口吃掉。
谭念跟一杆猎枪似的,火枪眼直勾勾的盯着郭文。这个小兔崽子,什么仇什么怨?郭文故意把上身往谭思身边靠了靠,低沉的说道:“靠你呀!”
“靠我什么?我又不是军需处的?”
“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你们家还有关系,不靠你,靠谁?”郭文故意把某个字说成重音,谭思脸上一阵彤红,一把推开郭文。“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无赖。”
看到把郭文推个大马趴,心理有些不好意思,主动问了一句,“我们什么时候走?”杨氏似乎也在等这个问题。
杨家三口就剩两人,杨大牛这孩子见到枪跟捡到宝似的,不管不顾的缠着几个当兵的学习打枪。其实在这里已经耽搁很久了,杨氏一直询问什么时候启程赶路,跟着当兵的走,她始终觉得不安全。郭文分析了一下,既然这里有逃亡的兵,前头没准也有,咱们又没法保护自己,只能靠这些人。现在战场形式越来越明显,每天上万名溃兵逃散,找不到队伍的,主力部队打光的,这些人无组织,后勤也不管,只能往西跑。
杨氏——一个半老妈子,原来觉得带着这种人就是个累赘,现在没想到她帮着郭文照顾伤员很有一套,那些士兵别看相互间是袍泽弟兄,互相照料,男人心粗下手也是没轻没重的,多亏了杨氏,拿着纱布给每个士兵清理伤口,重新包扎。这种反差让很多伤员挺喜欢杨氏,张口闭口杨姐。不过这时的观念,兵和贼是一回事,照料一下可以,相处就不行了,杨氏也难逃这种逻辑。
美式军粮是这个时代最好的餐食,哪怕是一战的,对于华国来说也是奢侈的存在,上午郭文的吃肉喝肉汤的目标中午就实现了,这还不简单,在饭盒上一锅烩,掺在一起可不是吃肉喝汤吗?三五个人在一起吃饭没事,这十七八个人一起烧火做饭,那引起来的炊烟还是挺显眼的,原本细细的十几道薄烟汇聚到一起,冲天而起。这就是日本人没打进来,飞机看见了,一个炸弹,这群人全没了。郭文看着一个劲的皱眉,明知道不妥此时阻止又不太好。
这些大头兵的主要武器——步枪都堆在路上,打眼细看肮脏不堪,缝隙里都有一层锈迹,保养对这群人来说,那是多此一举。六把“老套筒”,五把单打一,就是那种撅把式,向后搬击锤,塞进子弹,枪机回转,打一枪塞一颗子弹。这种枪不应该出现在手里,应该放进博物馆。是该换装了,郭文想想手机里的钱,还是三百多,步枪不知道该换什么,服装也得换,换之前把这些人扔进河里,涮几遍,太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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