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丁走出战技训练场，伸了个懒腰，“总算把这家伙教会了，这活也不容易啊！”
他去查了一下自己的分数，在上次大肆挥霍地把所有分数拿来兑换材料之后，现在已经不过千余，即便如此，这个树木也足以令大部分低级到中级的战技训练官眼红不已了。
但王丁却是不可能再去换材料了，并非是因为分数不足，而是他发现，有几种材料即便是在生灵堂中，也根本不见踪影。
这种情况下，就只能去找见多识广的某人了。
“我找你有点事。”刚进入到这阴暗的房间中，王丁便直截了当地说道。
“正好，我找你也有点事。”白格没好气地回道，
王丁一愣，随即摊了摊手，“那你先说好了。”
“你这小子，我之前早就跟你说过吧，给我密切关注生灵堂的动向，一有什么大事就立刻给我汇报！可你呢？”白格终于是维持不了那副平静的样子了，低吼着问道。
“这个……”王丁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头盖骨，“最近也没什么大事吧？”
白格差点被他这句话给气得呛晕过去，“没有大事？某人率三百亡灵就攻克了极南死地边境第一座城，这种事情连我被关在这种地方都有所风闻了，你还管这叫不是大事？”
“咳咳……那个……”
王丁干咳了两声，正欲解释，已经怒气满值的白格又打断他的话，阴沉沉地道：“我说，那个已经被传疯了的叫白丁的家伙，跟你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当然跟我没关系啊！”王丁的一句话顿时令白格松了口气，但他的下句话却让白格恨不得一刀把他给剁成碎骨，“那就是我啊，换个姓氏你们怎么就都不认识了？”
铮！
白格猛地将自己的那把骨齿大刀插在地上，崩离的地面显出一种颇具残酷性的美感，“也就是说，你这家伙现在终于还是开始给生灵堂卖命了吗！”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你只是让我注意生灵堂的动向然后随时向你汇报，可没有让我不为生灵堂效力啊！再者，我待在生灵堂自然是有我自己的目的，给你干活怎么也不可能比得上生灵堂给的待遇高啊……”
王丁虽然这样说着，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虚的，毕竟这位即便就在此处把他给杀了，相信生灵堂也不会对他施什么惩罚，说白了这家伙本来就已经在遭受最为残酷的一个刑罚了。
白格一怔，随即紧紧注视着他，身上的那股怒气也缓缓消退下去，最后只化为一声微微的叹惜：“你这小子，变了。”
“变了？”王丁不知所云，“哪变了？”
白格将大刀给拔起来，扛在肩上，“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身上的人类特征多得数都数不清，甚至可以说，你简直就是个钻进了骷髅壳子里的人类，不过现在……你更像一个彻头彻尾的亡灵了。”
“这个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王丁回答道，“毕竟环境才是塑造人之性格的原因所在啊。”
“你这套去糊弄糊弄十七八岁的小屁孩还行，别在我面前说这么不着边际的话，我白格见识过的世面可比你要大得多！”白格不屑而轻蔑地哼了一声，“性格这玩意儿都是在成年前塑造的，虽然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的骨纹才不到一岁，但我可以肯定那个时候，以人类的标准的话，我所见到的王丁绝对是一个成年人……”
说到这里，他突然压低了声音，“一个性格明明已经定型了的成年人，除非是遭遇了极强的心灵创伤，否则是绝不可能在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就变化如此之大的。”
王丁摊了摊手，一脸的无所谓：“人类又怎样，究其本质，不也和亡灵一样的自私自利吗？与我们的区别，也不过就在于在这本性之上覆盖了一层面具罢了。”
“你只说对了一半而已！不，一半都不到！”白格即刻驳斥道，“诚然，人类有着亡灵所有的一切劣性，但同时也有着所有亡灵都不具备的一切善性，人类就是如此矛盾而复杂的生物，但你，却在从这复杂之中，逐渐变得单一。”
“可你不也是亡灵吗？”
白格的语气突然变得怜悯起来，像是在对一个可怜虫说话一般：“在这亡灵界之中，唯有能够保持着人类心的亡灵，才是最为可怕的，生灵堂之所以一直要禁锢住我，也正是因为，他们怕我这颗心。”
王丁沉默了下去，没有再说话，他找不到任何反驳白格的借口，或者说，他已经不想再欺骗他自己了。
自己内心的转变让他无时无刻不在胆战心惊，王丁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陌生，越来越冷漠，越来越自私利己，处事越来越圆滑，一切行动以自身利益为基础，为准则，如今唯一还有着作为人的本性的，大概就只有对于伊贝卡的责任感了。
毕竟，大概除他以外，不会有别的亡灵心甘情愿与一个无法给你带来任何回报的召唤师签订契约的。
最让王丁忧虑的是，这样的转变，并非是他无法控制的，相反，正是由于他的潜意识认为这样的生存方式更适合自己，自己的内心渴望着这样的生存方式，因此才逐渐形成了他如今这个几乎与亡灵并无二致的性格。
难道……我竟天生就有着亡灵这样的天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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