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外郭发生了什么事,王匡都无暇顾忌。
他这些时日,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钱行的建设上。
从那日皇宫里得到选址之地后,他即马不停蹄地前来实地考察,亦是给张辣去了信,令他去大司徒府正式汇报征发劳役之事,并开始准备旧币的运输。
“一个半月,快两个月了……”王匡看着日历上的涂抹,放下手里的督建名册,拿起手边的炭笔,又涂画了一天。
日历是始建国元年,王氏商肆向天下发售崭新小册。皇宫里也有,只是比普通人手里拿着的更大,包装更精细一些。
“小丫头还有不到半年就两岁了,我这做父亲的,却迟迟不能与之相陪伴。母亲在宫中,亦是多日未曾传出消息,庄子亦是没有……”和家眷近两月未曾相见,再看到孙婉遣人送来她亲手缝制的布鞋,王匡触景生情。
门外传来敲门声,一看是这段时间在他身边帮忙的宋山。见宋山的表情有些不对,王匡放下心中念想,问道:“可是出事了?”
“书记吏说,杜邮这边的粮草不多,怕是只能再坚持半月。”宋山的语气中满是无奈。
一般的劳役,都是自带干粮饭食,但到了王匡这里,为了能让役夫来得快,继而专门下令不用带粮食,杜邮亭自会供给。
役夫们自是欢欣鼓舞,但弊端也慢慢显现,那就是先前从大司徒府支配的粮草很快用完了。且那些本是为了中央钱行建造,而支付的半年粮草,其之使用对象,本意仅是对中央钱行的门下吏。
面对眼前王匡一手造成的窘境,张邯和张辣作为副行使,不好亲自与王匡说,只好向着充当王匡在外代言人的宋山暗地提醒。
“您看,可需要宋山去庄子抽些人手,购买些粮草,以备不时之需?”宋山躬身问道。
一躬身,额头上沾着的不少砂石就会随之滚落。
身处建造重地,即使贵为王匡,也不能时常洗澡。更别说宋山了,他这段时间在内城里,主要帮助王匡管理全部的监工,手部都有些冻裂,奈何事情太多了,一直忙不过来,脸色和王匡一样,被晒得黝黑。
唯一不变的,可能是露出的白牙,那是庄子自产的牙刷刷洗的,宋山亦是把这个习惯保留了下来。
“钱行之事,无论是府上,还是庄子,都不能过多插手。
我们建造的不是王家庄子一家之钱行,乃是全国的钱行。
它的主人,只有一个……
粮草这件事,我自会处理,刚好回去府上一趟。
但对于匠工,及各地役夫的粮草不得克扣。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王匡的手也有些干裂。
摩擦了下干裂的手指头,他看向简陋的办公所外,那一处处正在加高的城池。还有不断喊着号子的役夫们,既然是如此严寒的冬日里,额头上依旧不断的有热气涌出。
位置很重要。
宋山明白,他躬身离开,继续去负责管理监工。并按照《铸造法》,劳而不倦,在每处完工之地进行验收。
几月前,他可能是个令人尊敬无比的商肆大贾,两月前,他可能是有无数人巴结的王府管家。但现在,他仅是一个总监工,按照家中主人的要求,把钱行内城建好才是一等一的大事!
这就是他所处的位置……
“位置不错,声势亦是极大,看来真如传言那样,武王一力促进了中央钱行的设立,势必将统一纷乱百年之久的币货市场!”董宣站在外郭处,像路过的行商一样,认真的打量着这座身处要道,且拔地而起的特殊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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