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策果然将那厚厚一沓纸接了去瞧,一旁万氏,便也忙不迭地探过头来,一边看,一边嘴里不住地嘀嘀咕咕。
“哎吔,我説什么来着?样样都要钱,真个没一处能省得下!你们两个到底是年轻,咱们这等寻常人家,即便手头有两个子儿,也不是这样挥霍法呀!”
叶连翘心头其实也有些惴惴,每个地方都要花钱,这账是越算越多,她心里也就益发没底。
虽则卫策信誓旦旦,説是不需她在花一文钱,可这听上去,分明就是天方夜谭吧?
三人里,卫策是最淡定的那个,目光从单子上匆匆扫过,因之前并未做过这等营生,其实也瞧不出所以然,就将那沓纸往怀里一揣,冲叶连翘头。
“行了,接下来的事,便只管交给我,等办得差不多,我再与你説。”
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叶连翘也是懒得再与他费口水了,闻言便头,倒是一旁万氏,仿佛很纳闷似的,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你俩説的什么,这些东西,莫不是策儿你打算来置办?那……”
话还没説完,外头院门忽然被拍响了。
叶连翘忙站起身,跑出去开了门,却见那杂役夏生,正双手撑着膝盖,弯腰不住地呼哧呼哧喘气。
“嫂子、嫂子好……”
他结结巴巴地同叶连翘打了声招呼。扬起喉咙对着屋里嚷:“卫都头,衙门里有些事,只怕得请你过去一趟。”
卫策应声出来,瞧见他,不过略一下头:“何事?”
“先前不是説。要去请苏家的四公子来説话吗?今日他人到了,却开口就道很想与你见上一见。因此番只是请他回来问几个问题,尚不能料定他与先前的连环偷盗案有关,且他家里又是城中叫得上名儿的,程太守也不好对他太过严苛,便打发我来请你去一趟。那个。我晓得你这两日在歇假,但……”
“不必説了,我随你去走一遭就是。”
卫策很是果断,不容他蠍蠍螫螫的,登时上楼换过衣裳。佩好腰牌铁尺,同叶连翘和万氏交代两句,抬脚就随他出了门。
这一去,便直到傍晚临近酉时方归,面容神色看上去一切如常,对于今日与苏时焕相见一事,却是半个字不提。
毕竟是衙门里的公务,他不主动説。叶连翘纵使心中痒痒得厉害,也不好开口问,只得快快收拾了。与他两个歇下不提。
这日之后,他夫妻二人,便愈加忙碌起来。
叶连翘想着,在粉刷装潢之前,应当先将铺子里拾掇得利落,那些个自己往后用不上的杂物。也该趁早清出去,便每日必然要往通达巷走上一回。万氏若得空。也会陪她同去,虽则嘴上总唠唠叨叨。説他们两口不会过日子,有两个钱就净瞎花,手上却是半不含糊,里里外外不停手地收拾,委实帮了大忙。
卫策那边,则办事向来迅速,先就将杂工和女伙计的人选定了下来。
那杂工乃是杂役夏生的同胞兄弟,名唤作夏青,与他弟弟的嘴甜伶俐不同,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汉子瞧上去有些憨实,话不多,然三言两语间,却也能看出他是个稳重可靠的人;
至于两个女伙计,确实亲姐妹俩,一个叫阿杏,一个叫阿莲,年纪与清南县松年堂的平安、元冬差不离,若真要计较差别,便是她二人,之前没有丝毫在医药行当做事的经验,真真正正是白纸两张。
可也是,似美容养颜这等连府城里都少见的营生,谁晓得究竟前景如何,能不能赚钱?且她叶连翘又不是什么大富之家,哪个有经验的伙计,肯轻易往她这里来?
阿杏和阿莲两个,固然是无法使人完全满意,瞧着却也不笨,手脚还利落,这就已经不错了。
叶连翘先前与卫策商量过,现下铺子,暂且用不着掌柜,账也大可以自己算,这一开始,有三个人,便是足够了。
到底是有些不甘心,暗地里,她也曾把阿杏和阿莲叫过来问话,低低道:“是你们自己得知我这铺子要请人,跑来应征,还是曾有人去找过你们?”
谁知那两个姑娘却是满面懵懂,纷纷摇头道:“不知道呀,家里让我们来,我们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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