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海岸是决意浪子回头的,尽管这些年他习惯了**声色,但是他中学时代就爱上的女孩柳茹洛说要嫁给他了。简直无法置信,一直以来柳茹洛对他而言就像水中月镜中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她是优等生,全市的高考状元,看不上他这样末等的差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们初中读的是同一所学校,柳茹洛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上市重点,而他肖海岸哪怕老子爹票子多到压死人,也休想进入市重点的大门。老子爹花点钱,让他在二流中学混个高中文凭。他倒好,很快就成了校园混混们的头,因为有钱,出手阔绰,那些差生也乐意听他发号施令。
许多次,柳茹洛放学走出校门,都看见一众混混簇拥着肖海岸挤到她跟前来。肖海岸挤眉弄眼、吊儿郎当的模样,混混们又理各种奇怪的发型,染上各种前卫的颜色,身上画许多刀啊、虎啊、龙啊之类的图形冒充纹身。他们堵住柳茹洛的去路,吓得柳茹洛直哭。
“我喜欢你!你哭什么?我又不**你。”肖海岸看着柳茹洛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样子各种来气。
柳茹洛抽抽噎噎地问:“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成绩好。”肖海岸骄傲地甩甩头发,仿佛成绩好的是自己似的。
“那初中时候那个丁晓薇成绩不也很好吗?你干嘛不喜欢她?”柳茹洛哭着质问。
“丁晓薇那么胖,”肖海岸边说边用手比划着,脸上现出夸张的表情,“你听过千金小姐,有听过千金大姐的吗?”
“我听过千金大小姐。”柳茹洛边用手揩泪,边夺路而逃。
肖海岸就在身后喊:“柳茹洛,反正我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你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柳茹洛气急败坏地吼叫着,可是不管她怎么羞辱,肖海岸都一如既往地缠着她。高中三年,他像个缠绕她的噩梦。
终于考上北京的大学,肖海岸的追逐才消停一段日子。可是,当柳茹洛答应梅淑要以最快的时间嫁掉自己,遍寻夫婿的人选,回过身来才发现只有肖海岸。
肖海岸还在这座城市等着她。
“我在这里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那个桃花开……”在KTV里找到肖海岸的时候,肖海岸已经醉眼朦胧,他拿着话筒冲柳茹洛唱阿牛的《桃花朵朵开》,丹凤眼的眼角向上斜着,醉醺醺地插进发梢去。
“我回来了,请你娶我!”柳茹洛站在包间一众酒客之间,认认真真地说。
音乐继续喧嚣,肖海岸呆呆地站立着,话筒从他手里滑下去,“砰”摔在地上。
公主走上来,捡起地上的话筒,拍了拍,又放到嘴边“喂喂”试了几声,对肖海岸道:“先生,话筒摔坏了!”
“老子有的是钱赔,老子要把你们KTV里所有的话筒全部砸烂,老子不缺钱赔,老子今天走狗屎运了,老子高兴!”肖海岸叫嚣着,从裤兜里扯出一叠的人民币往空中甩去,然后拉起柳茹洛的手,吹着响哨,奔出KTV去。
拉着柳茹洛,一路又蹦又跳着跑到桐江边。
“你确定不是耍我,你要嫁给我,这是真的吗?”肖海岸眉飞色舞着,酒也醒了大半。
柳茹洛安静地点头。她确定,只有他了,当你想结婚的时候,转过身去,只有这个人。
肖海岸对着天空高叫了几声,然后捧起柳茹洛的脸重重地吻下去。他恨不能把她生吞下去。柳茹洛的初吻竟是这样一个含着酒精的令人窒息并感到痛苦的吻。她曾经那么讨厌这个人。当你最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将来你就可能嫁给这个人。好吧,这是宿命,逃不开躲不掉的宿命。尽管现在她跟他说“请你娶我”的时候,她还是不可遏制地厌恶这个人。可是,阿凌的死,梅淑的逼,谢平的突然杳无音讯,一切对她来说就像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她要改变,她要结束,她必须要有新的开始。她把未来交给这个很多年前就开始说爱她的人。
“娶你,是我一生的理想。”从来没见过肖海岸是这样认真而神圣的表情。
柳茹洛的泪一下就夺眶而出了。我会试着去爱你,海岸,我会像所有忠贞的妻子守护自己的丈夫那样踏踏实实地守着你,不辜负你对我的一往情深。柳茹洛在心里说。
肖家的婚礼办得格外隆重。肖家不成器的浪荡子迎娶了本城的高考女状元,好大的面子,好大的排场。肖家二老乐得合不拢嘴。肖海岸更是乐不可支,整场婚礼,他都在傻傻地笑。柳茹洛怎么突然成了他的新娘,他不是在做梦吧?一个人跑到洗手间,狠狠地掐自己的大腿,会疼,这是真的。一切都不是梦境。一切都是真真实实的所在。他肖海岸娶到了世界上最纯洁最纯洁的女孩儿——柳茹洛。可是,柳茹洛的新婚之夜没有落红,这不能不叫他气馁。
洞房花烛夜,柳茹洛已沉沉睡去,肖海岸面对纤尘不染的床单愣愣失神。他狠狠地吸着烟,目光阴鸷地落在熟睡的柳茹洛身上。柳茹洛熟睡的面庞就如婴儿般纯净,那鲜红的**吊带丝绸睡衣映衬着滑如凝脂的雪白肌肤,那白藕般娇嫩的手臂枕着脸颊,拢出半裸的酥胸。肖海岸突然地升腾起许多无名火。这美好的鲜花一样的身体也曾躺在谁的怀里?他苦苦爱着的最纯洁的女孩曾经把自己的身体给过谁?那个男人是老是少,是哪般模样?他的唇曾和他一样吻过柳茹洛,他的手曾和他一样爱抚过柳茹洛的每一寸肌肤,他曾经和他一样深深进入过她的身体……不!不!想到这里,肖海岸痛苦地喊叫起来。
柳茹洛惊醒了,她坐起身,狐疑地看着肖海岸,惺忪的睡眼,散落粉颈的发丝,让她看起来有别样的美。可是这样美好的她,曾经有人和他一样享用过。肖海岸顿觉万箭穿心般难受,他血红着眼睛,握住柳茹洛的肩膀重重摇晃起来:“告诉我,你曾经爱过谁?”
柳茹洛一头雾水,她不曾和谁恋过爱,阿凌曾经喜欢过她,可是他的表白来不及得到她的回应,他就死在车祸里。肖海岸是她生命里第一个也是唯一的男人,但是她也还没有爱上他。肖海岸的力道粗重得令她掉出了眼泪,她喊起来:“你怎么了?你弄疼我了。”
看见她的眼泪和满是痛苦的表情,肖海岸这才松了手,他靠到床头上,又点燃了一根烟,眼神阴郁得像是黑云层层压下来的可怖的雷雨天。
“你曾经和谁谈过恋爱吗?”肖海岸缓缓地问道。白色的烟圈从他鼻腔里幽幽地喷出来。
“我不曾和谁谈过恋爱,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柳茹洛揉着被捏疼了的肩膀。
“那你的落红呢?”肖海岸抬起头冷冷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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