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南侠展昭一路追着那山云观观主,直到了山顶之上方才止住。那道长转过身来时,竟是双眼噙泪。
光是看背影,展昭便知道这便是自己多年前的故交枯草道长。如今道长一转身,展昭却有几分不敢相认了。
没等展昭开口问话,那枯草道长便开口说道:“展兄,这许多年不见,轻功见长。”
展昭看他双眼流泪,心里纳罕道,枯草道长乃是世外修行的高人,早已有格物致知的本事,如今却有眼泪夺眶而出,实在令人费解。问道:“道长,这眼泪从何而来?”
那道长仰天笑了一下,说道:“展兄,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展昭在故人面前不想有所隐瞒,如实说道:“道长,前日里闻人前辈入土,道长分明前去吊唁,为何却对展昭避而不见?”
枯草道长浅笑一下,说道:“贫道不喜热闹,展兄不是不晓。”
展昭问道:“道长,便是展昭一人,也不忍相见么?”
枯草道长问道:“展兄,你是来追究我的,还是来探望老道的?”
展昭笑道:“能在此地与道长相遇,展昭内心十分狂喜。只是道长却非要避而不见,展昭却不能释怀。敢问道长,这是何故?”
枯草道长不言语,只把眼睛来看向远方。良久,说道:“展兄,闻人兄的事情有什么结果了?”
展昭说道:“说来惭愧。闻人前辈如今已经入土,只可惜开封府依旧未能发现幕后凶手。几经查找,才将展昭引到这里来。道长,前几日可曾去过太仙阁?”
枯草道长闭目不语,点了点头。
展昭问道:“道长是否知晓一些事情?可否与展某告知一二?”
枯草道长摇摇头,还是不言语。
展昭知道道长的脾气,索性直截了当,问道:“道长,想当初武林大会之上,江湖令首现江湖。道长与闻人前辈常常在太仙阁相聚,内中可有一人乃是西域暗杀门总门长?”
枯草道长听到这句话,身子竟然是微微一抖,似乎是有所触动。旋即却又平静下来,说道:“陈年旧事,贫道已然忘却了。”
“那么,道长的无名刀法如何又外传给了别人?”展昭想起了曾与自己交手过的神秘人,那刀法千真万确必定是无名刀无疑。
枯草道长满脸难以置信,看着展昭,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展昭说道:“展某查案之时,曾与神秘人交手。那神秘人的刀法,便是无名刀。道长向来不收徒,不传艺,独来独往,闲云野鹤一般,深令展某佩服。缘何会有外人习得了无名刀法?”
枯草道长长叹一声,笑道:“展兄,世事变幻。便是贫道,也是会变得。”
展昭问道:“换作旁人,展昭便好理解。但是道长乃是世外高人,仙风道骨一般,展某却不信。”
枯草道长笑道:“事实如此,展兄又何必计较?”
展昭看着枯草道长,内心里五味杂陈。曾几何时,枯草道长见识高远,从不会被世间之俗所牵绊,真真是一个神仙般的人物,叫人心向往之。可现如今,道长却闪烁其词,似有难言之隐一般,这究竟是为何?
思来想去,展昭开口问道:“道长,敢问暗杀门总门长是如何死的?”
那枯草道长身子一震,嘴唇微微抖了几下,复又闭上眼睛,缓缓说道:“展兄所问之事,贫道实在不知。”
展昭看得出他在有意隐瞒,问道:“道长,便是对展昭也遮掩起来了么?”
枯草道长见他紧追不舍,却忽然是语气凌厉起来:“展护卫,莫不是希望贫道无中生有?”
展昭见他神色变了,内心更是匪夷所思。曾经的枯草道长,高风亮节,如何竟成了这般模样?
那枯草道长见展昭无话,说道:“展兄,贫道就此别过。日后若无事,展兄请勿打扰贫道清修。贫道先走一步。”说罢,抬脚便要往下走。
展昭哪里肯放?自己多年前的好友故交,如今换了一副模样,心里怎能不着急?一个箭步挡在前面,问道:“道长!自从上次一别,道长究竟所遇何事?”
枯草道长见展昭伸手把自己拦住了,面色沉重说道:“展护卫,这是要硬拦住贫道了?”
展昭不想与故交动武,但也不想就这样不清不楚放他回去。直觉告诉他,枯草道长必定是知道些什么。而他所知道的事情,绝对与他成为现在这副模样有着最直接的关系。
见展昭未有放下手臂,那枯草道长便左掌发力,要将展昭的手臂弹开来。展昭不肯想让,二人是忽然交上了手。
道长怒睁圆目,笑道:“展护卫,如今这脾气这般大了?”说罢,一掌打向展昭的胸脯。
展昭侧身躲过,挥拳打向道长的肩膀。道长一弯腰,来了一记黑虎掏心,展昭双手格挡住,顺势一记冲拳,却被那道长往后一挪给躲开了。
二人拉开了有两米的距离,四目相对,盯着对方。
忽然间,道长一个垫步冲过来,挥拳便打。展昭知道他必然有所变化,半躲半攻。果然,那拳头只是一个佯攻,一记穿云腿才是真招。展昭有了防备,顺势躲开,依葫芦画瓢,也来了一拳,道长便看出展昭的用意来,也是一一躲过。
二人便在这山顶之上过起招来。你来我往,直打了有五十个回合,完全看不出谁胜谁负来。展昭拳路轻巧多变,出人意料;道长却拳法刚猛,势大力沉。二人对彼此的路数又都是了解异常,故此见招拆招,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又打了三十个回合后,道长一记陀螺转拉开距离,笑道:“展兄,几年不见,功夫越发精进了!”
展昭笑道:“道长才是百尺竿头。”
二人一笑,复又打在一处。这一回,脸上却没了愠色,而是高手过招之间的愉悦、故人切磋之上的畅快。这两个是有来有往,打到一百个回合,天都黑了。这山顶之上又无灯盏,漆黑一片,二人只得作罢。
原地坐在石头上,算是停了下来。
展昭言道:“道长,事到如今,可否对展某讲来,这么多年究竟发生何事?”
枯草道长长叹一声,说道:“展兄,你我相交多年,只是近来贫道年事已高,顿觉精力大不如前。想我一生清苦,到得晚年,可以在这山野小观乐享安闲,贫道已再无他求。”
展昭心里不禁是有些苦涩。曾经淡泊名利、飘然若风的道长,如今竟说出这般话来,叫他心里岂能畅快?看来,这名利二字,着实厉害!
展昭问道:“我听人说,当朝太师庞吉也会来这里参拜,可有此事?”
枯草道长笑道:“若是没有太师,这小观又如何能有现在的规模?”
展昭说道:“道长,庞吉此人心肠歹毒,利欲熏心,你与他交往,只恐被他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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