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是你西餐厅】
餐厅里。
柔和的音乐还在继续播放，食客们依旧在谈天说地，或者低头吃食物，也有的在推杯换盏。
场景依然热闹。
服务生端着托盘，不断地穿行在其中，把一份一份菜肴送上餐桌。
西餐这种东西，总有那么一部分追逐着，觉得很有格调。当然，叶修就是反着觉得的那一波。
骨子里，就觉得自己老祖宗要厉害一些，外面这些几百年的小玩意儿，就是个新鲜。
餐厅偏角落的位置。
叶修和李想坐在位置上，餐桌上放着好几个盘子，里面都是西式菜肴，叶修和李想面前，各自放着一块牛排。
不过，只有叶修在低头，认真的吃着食物，而他对面的李想，目光就时不时的，就转移了方向。
满桌佳肴不入眼，美人究竟为哪般……
平时百分之百能吸引她注意力的牛排，今天就放在她面前，冒着热气，香气，也没有吸引到李想。
那个平时，闻着肉香味，就能找到肉的李想，今天好像把这个功能关闭了一样。
本来叶修还特意调整了位置，把牛排就放在她鼻子上，结果李想无动于衷。
显然，她的注意力，已经被其他的事情吸引了。精神全部投入在了另一个事情上。
她时不时的，李想看向隔壁桌，两人对坐的餐桌，隔壁的何必，是背对着李想的。
隔着几米的距离而已，不过他后脑勺没有眼睛，完全看不到李想的目光，但是何必对面的汤可能看到。
李想偶尔挤眉弄眼，表情变化巨大，手舞足蹈的，也不知道她再说什么。
为了不暴露，汤可也假装没有看到，李想那些动作。
汤可估计，李想肯定是嫌弃她，这么久什么都没有聊。
但是，她其实，实在是不知道聊什么。
看着李想又把动作收起来，叶修拿着金属叉子，在她的盘子上碰了碰。
发出清脆的声音。
叮叮……象棋。
李想的注意力被吸引回来。
“先吃东西，牛排都快冷了！没看到他俩都在沉默嘛，你能看出个啥？挤眉弄眼的有啥用？”
叶修擦了擦嘴，提醒李想。
这个事情，让他们自己其中一个人先去开口，把事情挑明了以后，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所以李想在这边，跳得多剧烈，眼睛挤得多厉害，都没有用。
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哦！好的老公！我马上吃！”李想回答。
叶修这么一提醒，李想才把刀叉拿起来，切着牛排，时不时的往嘴巴里送一块。
不过眼睛还是看着汤可他们。
和吃瓜似的，嚼吧嚼吧，把肉吞下去。
可能，这会儿，李想多少分了两分心思在食物上，她居然还能尝出食物的好赖，也算是对这份牛排，有所尊重了。
一般！
“老实说，298块钱，感觉没你做的好吃！”李想评价：“亏大了！”
在家里的时候，叶修偶尔也会煎牛排，单独论好吃的话，叶修做的牛排更好吃，她更喜欢。
可能是材料问题。
叶修买的食材，都是那种质量很好的，只有蔬菜才喜欢逛商场买。
土鸡，土猪，草原牛羊肉，国际大牌肉食，被她削着当零食的火腿，都是大品牌。
在外面多少有点不爱吃亏的叶修，在家里那些吃的，都是不便宜的好货色。
所以他不爱出来吃饭。
只爱聚会，聚会是玩，吃饭是吃饭。
“不好吃就少吃点！”叶修拿着玻璃杯，喝了一口白开水。
其实不只是李想觉得不好吃，他也觉得不好吃。
他的胃口比李想还要挑剔一些，吃的东西，和好吃的东西，第一时间，就能感觉出来其中的区别。
一般货色。
换成技师的话，马上就得换一批那种一般。
拿着叉子叉住鱼丸，叶修把面前的鱼丸吃下去：
“这家餐厅做的食物，确实是只能打70分！以后不要来了。”
叶修的世界观里，吃亏上当这种事情，从来都一次就够了。
再来就是傻比。
“再来是煞笔！”李想说道。
夫唱妇随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点了不少菜，叶修后悔了。
真亏。
如同他们两口子，不追求格调，面子，来这种地方吃饭，叶修觉得真的亏得慌。
就真是为了面子，这种餐厅，说实话也撑不起来。
点多了菜，是因为不知道，汤可他们要多少时间能聊完。
叶修还算是吃的比较慢，现在都还有一大半的食物没有吃掉，李想在慢慢解决这些吃的。
他们在讨论食物问题。
至于隔壁桌，汤可和何必两人，已经保持沉默状态，十到二十分钟了。
沉默良久。
叶修感叹：真能忍啊！
两个忍着神龟。
其实叶修听力还算是不错，从头到尾，就没有听到他们说过几句话。
从进门到现在，说的话全部加起来，可能连20句都没有。
就好像抛锚的汽车，停在哪里就一直停着，一动不动。
场面很有意思。
“他们这种情况，属于是什么状态？”李想吃了一块牛肉，开口问道。
从刚才到现在，叶修因为被对着他们，可能还不知道到具体的情况，但是李想，她是一直看着的。
她就看着汤可拿着刀叉，戳着自己面前的盘子。
李想觉得，要不是盘子好质量好的话，这会儿已经被她戳破了。
叶修想了想：
“大概是：有水*交*融的*身*体联系，又有既成事实以后第二次见面的尴尬，还有发现一点点端倪的复杂心理，以及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处理的为难。”
“就是*睡*过的陌生人见面的尴尬，加上孩子问题的复杂，还有我应该说什么的死循环。”
“挺复杂的一个事情，看谁先挥刀。”叶修回答她。
李想：“……”
真的有这么复杂吗？
汤可来的时候，还在外面信誓旦旦的给她保证，直接和对方摊牌。
看看对方是什么反应，把情况和对方说清楚。
如果不能聊，那就要聊了，如果对方人还不错的话，就把自己的想法和他说清楚。
大约就是能聊：你就是孩子他爸。
不能聊：没什么事情，散了。
想的和做的是两回事。
情绪向来就是很神奇，遇到一部分情况，一些话就是放到嘴边，你也根本就说不出来。
还可能因为一些外部原因，当时的情绪，立马就转换成了其他的情绪。
比如和女神见面，原本害羞的你，听到女神说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你的害羞立，马就会变成沮丧。
“僵着了！”李想叹气。
她都恨不得直接冲上去，然后告诉对方，你当爸爸了，孩子在汤可肚子了。
你就说你负责不负责。
也要比现在这种情况好，两个人互相沉默，什么话也不说，偶尔直接说一句，还是些无关紧要的话。
和主题毫无关系。
“本来就是僵着的，看谁先说吧！要是换成我，我就直接问了！”叶修说道。
直接问是不是怀孕了，是不是我的，不是就买单拜拜。
是的话，说法就很多了。
叶修觉得他们这种状态，和初恋似的，整的太复杂了，如果快刀斩乱麻的话，直接一通百通。
汤可优柔寡断就算了，这个何必，也有点个这种情况。
堂堂七尺男人，作为神枪手，一点都不果断。同为神枪手的叶修，都感觉他怂。
人如其名。
“你去当几年渣男以后，然后我这个老实人接盘了，你估计还是有机会的，过今年的时候，一群人直接找上门喊爹！”
李想吐槽。
听到这个话以后，李想多少就感觉有些不开心，脑子里冒出来的画面就是这样的：
自己家的大门口，她站在门口，外面都是排着队的女人，各自领着一个孩子。
或抱，或牵。
这些女人，手上拿着一份亲子鉴定书。李想一个个检查鉴定证书，放她们进去谈抚养费的问题。
“这场面，简直太可怕了！”李想喃喃自语。
叶修：？？？
“什么太可怕了？”叶修疑惑。
突然神神叨叨的。
李想看了看他：“你要是当渣男的话！结果太可怕了。”
叶修：“……”
他这辈子，就没想过当渣男。
当个好男人。
和叶修两人的热烈状态不一样，汤可他们那桌，简直是落叉可闻，寂静无声。
毫无话题就算了，两人都在自顾自的，对付着盘子里的东西。
就像是拼桌，场面很冷淡。
如果说人家进西餐厅来，是为了约会，能聊得兴高采烈的话。
那他们两个人，就好是离婚以后来的，来吃告别晚餐一样的。
餐桌上。
何必有些机械的，吃着眼前的食物，当然，这是他随便点的，实际上并不是他很喜欢吃的东西。
心思不在吃的上。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其他的疑问，一直从刚才持续到现在。
大大的问号。
有心事。
现在也没有心思，去考虑食物好不好吃，吃东西还是汤可问他为什么不吃东西，他才从发呆状态，变成吃饭状态。
没差别。
自己都觉得挺憨的。
还有些被动，一如那天夜里一样，完全是被动挨打。
早知道听兄弟的，大学的时候谈个恋爱，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遇到女生就不知道说什么。
写小说写了这么多年，感觉把自己都写傻了，再加上情况又不一样。
他很想场外求助。
显然不现实。
余光注意到何必的表情一直在变化，汤可觉得，她一直都什么都不说，今天怕是又白来了。
她也能感觉出来，何必的状态，就是一肚子疑问，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出来。
显然，她“无意之间”透露的那些信息，才造成了这个效果。
不算傻。
“何先生约我出来，不是单纯吃饭吧？”汤可问道：“你大可直接说！”
汤可先开头。
意外也是因为她先开的头，这次也她自己先说吧。
何必：“……”
当然不是单纯的吃饭，就是不知道怎么说而已。
直接说？
怎么直接？
话题严重程度，不亚于问一个陌生女人，大*姨妈这种问题。
何必想着，要不要找个合理一点的理由，或者借口，把这个事情先搪塞过去。
花时间再多观察一下，或者再多等两个月，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退缩了，他也有点后悔，自己贸贸然的，就把汤可约出来。
现在有些骑虎难下了，她又直接把问题，怼到了自己脸上。
疑惑问题总归是要搞清楚的。
这二十年，连接近三十年的时间里，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让人烦恼的问题。
复杂得要死，高中的数学题，都没有这么复杂。
这段时间聊天里，汤可偶尔的言语之间，总会暴露出一些信息，何必觉得她应该是在试探。
但是，何必本身就不是那种，可以在试探上，和别人有来有往的人，所以他直接把汤可约出来了。
快刀斩乱麻！还是朋友建议的。
没毛病。
他也觉得应该快刀斩乱麻，把事情弄清楚以后，起码有个方案。不清不楚的，他最近连码字都码不明白。
已经严重影响到了生活。
“可以问个冒昧的问题吗？”何必直男癌一样的询问。
就这，他还算是鼓起勇气了。
汤可：“……”
关于他找不到女朋友这个问题，想来这就是答案了。
宁在直中取。
本是直男癌。
明明都知道，问题是冒昧的问题，还问可不可以问这个问题？
明知故问。
汤可叹息了一声，把刀叉放下，坐直身体：“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开门见山的说清楚。”
何必挠挠头。
这个事情让汤可说出来，他总感觉心里有几分太好意思，明明应该是自己主动问的。
本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想法，何必把头伸出去了！
他鼓起勇气问道：“请问汤小姐，你现在是不是怀孕了？”
隔壁的叶修和李想：“……”
汤可：“……”
哇哦！
够直接。
叶修和李想都没想到，他会直接问最核心的问题。
这家伙，看来很会做阅读理解，而且擅长抓重点。
叶修和李想只是惊讶，但是汤可，主动权和脑子里的想法，被冲的七零八落的。
当机的一瞬间，汤可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最后，她还是点点头，说了一句：
“对，已经两个月了。”
选择了实话实说，哪怕是突然了点。
两个月？
何必感觉自己就像是雷雨天，站在山顶上，被几十道闪电凌空劈下，打天灵盖上。
外焦里嫩的。
有些意料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是因为汤可给他透露了不少信息。
意料之外，是没想到他平平淡淡的人生，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两个月，这个时间他简直太清楚了，这根本就是上次发生意外的时间。
完犊子了。
而且汤可是亲自承认了，这证明他猜得不错。再说了，汤可为什么要加他？这本身就是一个答案。
实锤了。
第一次种田，就种瓜得瓜了。第一次打靶，就是十环。第一次当消防员，就成功灭火。
单身这么多年，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吗？
问题是他是全程被动的，甚至他现在都不知道，桃花源记是什么感觉？
有和没有，有什么区别？不清醒就是不知道，有毛病吗？
但是这次真的摊上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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