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阴符经》曰:“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地覆天翻。天人合发,万化定基。”
自萧衍登基以来,天地多有异变,尤其今年三月丙子,天发“荧惑守心”之象,此象一出,必主天下兵戈。
夏四月京师两度地龙反动,又是雪上加霜。
天地皆发杀机,人自亦然,侯景迫凌君父,逼死君父于净居殿,又按下秘不为天子发丧,意图已昭然若揭!
所幸天生忠良,束兴县侯、食邑五百户、员外散骑常侍、右军将军吴兴沈恪秘携天子遗诏阴出台城,潜归故里,俟机勤王!
五月十二,暗发檄文于天下,诏请天下忠臣义士率军讨贼,辅佐太子殿下登基,凡藩王宗室勤王,先入台城者辅政,其余人以功封赏!
诏书之语随着檄文迅速传遍吴地人家与大江两侧拥兵之人,而位居台城的当事人却全无知晓。
距离天子驾崩已经十日,而宫城内外却皆是不知,只以为陛下自净居殿迁往昭阳殿,依旧不愿面见外人。而北侧小门,却夜夜有遮掩口鼻的内官向外搬运着可怜人的尸体。
内宫外殿,皆已重重戒备,尤其昭阳殿周围,已被侯景亲信包围的里三层外三层。而这等包围宫妃住处的行为,却再也没有忠臣当面斥责。因为这些人全被单独安排在宫苑之西的永福省。
而自侯景围攻台城以来便被指为摄政的太子萧纲,也被侯景安排到了永福省。一帮忠臣孝子,日夜对坐而哭,或咒骂侯景无父无君,或期盼有人拨乱反正。
太子萧纲今年已经四十六岁,身形瘦削,面容枯槁,头发也已全白。这并非是侯景苛待所至,事实上,侯景这些时日对萧纲可谓有求必应。
之所以如此,当是日夜面对群臣哭诉,有心救国而又无计可施。社稷有如累卵,天子如何也不可知,这让萧纲如何自处?而兄弟儿子们却各有图谋,放任其与父亲长子坐困台城,受迫于侯贼。如此种种,时刻煎迫着萧纲的内心。
今日清晨,侯景如惯例般来请见,又是一番君明臣贤好戏,萧纲已然反胃。但侯逆以天子、群臣性命相逼,萧纲又怎能有丝毫不配合之举?
侯景去后,袁泌留了下来。
见其不愿退去,萧纲轻轻道:“君还有何事?”
袁泌五体投地大拜道:“还请殿下屏退左右。”
一旁站着的柳敬礼手持笏板指着他斥道:“你这从贼逆臣,还敢如此说话?你是否意图不轨?”
萧纲摆摆手制止柳敬礼道:“柳爱卿不必如此,且听听其作何打算吧。”
坐在一旁的萧会理也道:“敬礼大可不必如此,如今我等皆阶下之囚,何必作此狼犬之态?”
柳敬礼这才怒气冲冲地收回笏板,对袁泌道:“你有何话只需明言,我等皆不似你降贼逆臣,全无臣节,焉有不利殿下之举?”
袁泌将头略微抬起,两眼看着萧纲道。
萧纲也不直视他,淡淡道:“在场皆我心腹,君自可言。”
袁泌知道自己投降侯景是摆在眼前的事,在场众人不肯信任自己也是实情。本指望找个机会再做大事,但如今消息却不得不冒死传递。场中人多嘴杂,哪里能分辨的清敌我?只是萧纲如此开口,他也只能冒险进言。
“殿下可还记得荀深明(荀朗)?”
萧纲皱起眉头问道:“荀卿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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