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伟已经离去,萧纲这才离席,走到傅岐身前问道:“傅公今日怎如柳爱卿一般,全不似往日沉稳风度。”
说完,才发现傅岐仿佛脱力般坐在坐垫上,面目呆滞。傅岐缓过神,起身向萧纲行了一礼道:“太子殿下,恕老臣失礼了。”
萧纲道:“无妨,还请傅公解惑。”
傅岐长叹了一口气道:“若有其他方法老夫也不必如此,臣以为侯逆怕是等不及了,若非如此,断不至于不亲身拜见。这是为了表示不满之情啊,可见其已然无法忍耐。”
萧纲疑惑问道:“那又与谢公如此话语有何关联?”
傅岐苦笑道:“如今,唯有吾等忠臣贤良齐心,以命拖延,才可稍缓局势!”
萧纲大惊道:“傅公你……”
“老臣已抱有求死之心,若侯景杀我,则天下必有攻讦。但求能以此使得侯逆有所顾忌。”
萧纲摇头苦笑道:“即便如此,又能拖延几日?反而让孤失了你等肱股之臣,陷入孤立……”
傅岐却扫扫四周,贴近萧纲耳朵,压低声音道:“太子勿忧,只需拖延几日,殿下自可脱离苦海。”
萧纲看向傅岐的眼神都变了,低声道:“傅公何意?”
傅岐道:“殿下暂不要问,只需知道吾等臣下皆有谋算,必护佑殿下即可。”
萧纲听了,眼中已经湿润,闭上眼睛酝酿一下,深情道:“若大梁天下,皆如傅公、柳卿等人,则社稷何至糜烂至此?”
傅岐道:“若天下承平,老臣等又哪里须得如此悲壮?只盼殿下澄清宇内,不使再有吾等众臣。”
萧纲问道:“难道当真没有他法?傅公真要赴死?”
傅岐龇牙笑笑,花白的胡须一阵颤抖,他低声道:“人孰不念生?只是自有重于生者,我若死于侯景之刀,则可拖延数日。若还未成行,自还有忠臣就戮。如此,当自我始。”
“忠臣一命,不过绊住贼臣数日,苍天何其无眼?”萧纲身子颤抖,扶住柱子才勉强定住身形,他问道:“傅公善占对,不知可曾占卜来日?”
傅岐苦笑道:“岂能不占?”
萧纲见其表情,大概知道了结果,此时还求助虚无缥缈的占卜,也是实在不智,于是便也不欲再问。
两厢无言,还是傅岐打破沉静,道:“老臣已然与柳都督兄弟等大臣筹划,殿下勿要忧心,更要保重身体。臣下先行告退,殿下勿送。”
目送傅岐颤颤巍巍地身影,萧纲心中无限悲凉。国家如此,作为统治者之一,他又岂能没有力挽狂澜之心?只是太难了,难到让他心生绝望。
永福省中艰难地维持着体面,而沈钦则为了已经被偷梁换柱放出暗室,成为了追随袁泌的一个长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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