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钦抱臂靠在马身上,闭目假寐,实则在侧耳倾听殿中动静。听了半会儿,实在没听见什么,沈钦也便放弃了。
睁开眼睛,看着周围闲聊的显贵人家家仆,又闭上眼睛。此时,沈钦竟感到一丝孤独,也是,毕竟自己有着不能和别人倾诉的秘密,这个时代也不会有人理解自己的迫切之心。除非老天发发慈悲,再往这个位面丢一个垃圾,否则沈钦只怕一辈子都要揣着这个秘密进入地下。
沈钦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打着哈欠。这时,他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睁开眼,却见是蔡景历的随从。
那人也不多说话,看看四周,递出一张纸条给沈钦,便转身走了。沈钦也并不见惊讶,转过身,在自己和马的遮掩下打开纸条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若变,入殿,及见即销。”
见此,沈钦将之撕个粉碎。蔡景历传递给自己在这条消息是什么意思?殿中将有变故?想到这里,沈钦扭头,眯起眼睛看向大殿,怕不是要反向鸿门宴了。
那么自己要向纸条上所说那般冲入殿中么?还是先坐观其变,看看蔡景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吧。
沈钦走到宫灯边,将破碎的纸张投入灯光,便又回到马车旁边,靠在马上假寐。但他已经将长矛从背上取下,紧紧握在手中。
天色黑暗,只有宴居殿中大放光明,夺人耳目。
舞乐不歇,舞女三五成群,飞臂振袖,送去阵阵香风。又团成一圈,旋转起来,红色的纱制舞裙上下飞舞,口中还唱着旖旎软糯的宫体诗,给人带来极其享受的视听盛宴。
而坐于殿中的众人却腹有荆棘,各怀心思,没有人真心在享受此视听之娱。尤其是侯景此时还未至,更像一颗大石头压在了众人的心口上。
袁泌的官位并不高,所以作为在靠近大门的后位座,遥遥看着空空如也的正座,心里也是焦急。
蔡景历坐在他的左手边,凑近他的耳朵低语道:“袁领直,侯丞相何时能至?”
袁泌斜眼看他怪笑道:“老夫何能得知?”
蔡景历道:“袁甫,侯丞相不会是……我听闻临川那位(萧正德)被诓入武德殿便再没了踪迹……”
袁泌一听,太阳穴旁冷汗滴滴渗出,犹强自镇定道:“勿要胡言,当不至于此。”
蔡景历道:“我也只是随意一说,应当不至于此。”等袁泌稍稍冷静,蔡景历接着问道:“但不知若侯丞相不至,此事何由得举?”
袁泌听完一愣,向坐在上座的柳敬礼和萧会理方向看去,悠悠道:“上位者并未与我细说。”
蔡景历向门外使了一个眼色,又问道:“那门外那位呢?”
袁泌摇摇头,蔡景历讨了一个没趣,便又独自回去喝起了闷酒。也是,上位谋划者都没有考虑过机变之举,自己这些执行者再怎么操心也没用,但愿不要出现意外。
这时,王伟站起身,拍了拍手掌,吩咐殿中乐舞暂停,随即道:“诸位赴宴,可见皆是心向朝廷,多余的话我便不说了,诸位且先饮酒,大丞相随后便至。”
场中大臣并不疑惑为何由王伟发声,而非是地位更高一些的郭元建等人。因为王伟确实可以说是侯景正儿八经的心腹之人,此人为侯景出谋划策,堪称谋主。可以说,侯景能有今日,有很大一部分功劳要归到王伟身上。
王伟话毕,众人心中各自有所思索。侯景何故延迟至此,他到底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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