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绎道:“上甲县侯所说不错,正是侯景造逆,才有如此三吴悲景。是故今日,招拢众将,正是为商议此事。至于此一卷,诸位且请传览。”
说着,将书卷放置案头,由下人拿起传到王僧辩手中,王僧辩略微扫了几眼,便递给了王琳。王琳没有什么学问,却也在手中翻看许久,才递到了其他人手中。
待得众人尽皆传览完毕,萧绎问道:“众人以为如何?”
话虽问出,场中却是无话,有些人想到了建康场景,竟潸然泪下,以袖拭泪。由此可见,这萧韶跟着庾信倒是学了不少文学手段,笔头上也有几分功夫。
只是萧绎以此开场,自不是要与众人谈论文赋,而是要众人发话,如何面对侯景。
萧绎见众人无话,便点到了王僧辩身上,问道:“我观王司马面色似有所思,不知有何教我?”
王僧辩见萧绎叫道自己,立起上身,恭敬道:“回大王,臣下以为,如今三吴先行兴起义兵,剑锋直抵建康。早先也有檄文至此,那时臣下便起意附从,如今更有上甲县侯带来遗旨,更当速速点起兵马,顺江而下支援京畔义军。”
萧绎听玩王僧辩的话,虽连连点头,心下却并不满意。他提出此问,本就不是在于要不要迎击侯景,毕竟早先便已经决定下江。
而是在说,如今萧大连自命为行军大都督,自己这样响应,不就成了上杆子贴上去么?
所以萧绎真正想问的是,我们现在是以何身份勤王。是算作萧大连都督之下一军,还是另起门户?
他所期望的答案当然是后者,只是这个答案却不是那么容易得到,于是他拿着期待的目光看向了王琳,问道:“王内史如何看呢?”
王琳却好似依旧沉浸在那悲怆赋文之中,面容悲戚,戚戚道:“大王,司马之言,自是正理。如今侯景窃据台城,威压群臣,乃至弑杀天子,囚禁皇储,乃社稷之祸也!临城县公(萧大连)兴起义兵,自然是心怀国家,只是……”
前面说的萧绎的心逐渐下落,正欲打断,却听转折,不由打起精神道:“内史但讲无妨。”
王琳点头道:“只是临城县公年岁稚幼,威望浅薄,实不足以统帅挟制勤王诸军。如今大王若要勤王,还需联络就近藩王,另行推举名望宗室才是。”
这话算是说到了萧绎的心坎上,但萧绎还是笑道:“临城县公终归是太子殿下亲子,心怀父子重情,也是可以理解的。且太子殿下将仁显(萧纲第二十子萧大圜)也交托我手,可见信重,我为临城郡公之叔父,自要助其定乱中兴。”
言下之意则是其情可悯,其事不当,若要勤王还是要看自己的。
王琳听出了这个意思,凑上去道:“大王怜悯临城相公孺慕之情,自是大王为叔父之慈恩。然勤王大计,不可小视,如今并非可依人情之时。”
萧绎故作纠结之态,良久才道:“唉,既然王内史如此说,孤自当听从谏言。只是又当联络何人?叛王萧詧背国忘恩,竟投索虏,着实可恨。逆王萧誉,亦是忘恩,追从萧詧,不服帝命。除此之外,还有何等宗室重臣可以信重?”
右长史王质道:“晋熙邵陵王(萧纶)尽心抵御侯贼,可为外援。当阳县公(萧大心)勤于王事,与临城郡公互为表里,也可通使。”
萧绎点了点头,道:“右长史所言甚合孤意,何人愿为使者通信?”
周弘直立马出面道:“在下原为通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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