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农派山门前,桃花遍地,落英缤纷,山门上则写着“仙以农事”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但有些地方也斑驳了,似乎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久远。
除却等候已久的百名仙农派弟子外,在那桃花树下,朝阳峰主万启光与飞仙峰主聂泉水正在手谈,落子寂静无声,但纵横各十九道的棋盘上却是风起云涌、厮杀惨烈。
有那关系亲厚的弟子站在一旁默默窥探,但时间久了,耳畔竟有刀光剑影金铁交击之音,始知二人竟是以棋盘为局,暗中斗法,可见修为之深不可测,无形中气机牵引,只觉心浮气躁,真元不受控制,赶紧后退数步,再也不敢往那棋盘上多看一眼。
偶尔二人也交谈几句,多是关于一些修炼心得,或者峰下弟子的,乏善可陈,终于,某一刻,只听中年模样的万启光道:“聂师兄对此次京师来人如何看待?”
聂泉水须发半黑半百,边拈玉子布局,边慢悠悠道:“京师据此,骤马狂奔不过十日路程,然而那九皇子却行了足足半月,昨晚有消息来,今日一早到,这会却都午时了。”
万启光道:“听说那九皇子可是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会否疏忽了?”
聂泉水轻叹道:“若是疏忽倒也罢了,只怕是有意为之啊!”
万启光盯着棋盘,怔怔道:“莫非梁帝又不甘寂寞蠢蠢欲动了?”
聂泉水像是背书一般,道:“九年前,荧惑守心,是为不详之兆。梁帝下罪己诏,改国号天佑。又三年,退位,太子登基。发展农业,厉兵秣马,可见壮志雄心非同一般。”
万启光抬起头来,目视北方来路,那里马蹄哒哒,车骑无数,轻声道:“或许真的是安逸的太久了,以致忘了战争的代价。”
聂泉水亦望着北方,嗤了一声道:“嗬,黑甲卫、龙骧卫,不安之心,可见一斑。”
万启光望见在那玉辂之前,还有一台数十人抬着的“楼台歌舞”,鼓乐齐鸣,好不热闹,瞳孔不由缩了一下,厉声道:“平地起歌舞,真是够荒唐!”
不久,那股黑色钢铁洪流便到了近前,那位九皇子也不下玉辂,就站在上面,略欠了欠身道:“小王初次离京,见了这山川美景,目不暇接,因此误了时辰,还请两位真人恕罪。”
话虽如此,然而一则居高临下十分无礼,二则神色倨傲,并无一丝愧疚之意,这让万启光与聂泉水二人面上愠怒,特别是那万启光,自执掌朝阳峰以来,便鲜少有人敢给他脸色看了,当下气不过,直接一挥袖袍,御刀往山上去了。
聂泉水语气慢吞吞道:“既是如此,我等仙农大派,风景秀丽非常,九皇子便可一路慢慢观赏了。这边请吧。”说完,踏步往山上走去。
被如此怠慢,尊贵如九皇子竟然出乎意料地没有恼怒,全程只是微笑,之后,便带了寥寥百余人随他上山,其中还抬了许多箱子。至于那剩下的黑甲卫龙骧卫等数千人马,则俱在山门附近找了空旷地方安营扎寨了。
仙农派奇花异草、白雾氤氲,自半山腰往上,基本都要掩映在云雾中了。若是每日清晨傍晚,登上山巅,观看日出日落,倒也极其美丽壮观。只是此时却恰好午后,头顶好大一轮青天白日,伴着四五月份的清风微拂,倒也惬意悠然。
九皇子说看风景,就真的在看风景,几有一步三回头少女出嫁的架势,聂泉水性格温吞,便也只是含笑看着,并不催赶,如此倒好,足足用了两个半时辰,他们才到达主峰摘星峰的半山腰客居。
此时,天色向晚,恰是红轮将坠、玉镜初升,九皇子看尽了晚霞夕阳,待最后一抹红光也消失后,这才走进仙农派为他安排的院落。
院落原本便是为待客用,十分雅致。然而此刻聂泉水只看了一眼,还以为走错了。
画屏圆扇、金珠玉碗,富丽堂皇的几乎要亮瞎他的青光道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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