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家大院,施如雪所住的院子叫暮雪院。
怎么说呢,这里就像更精致、更讲究的云都施宅。
不同的是这一次不是在院子里喝茶,而是在二楼的一间雅阁,说是二楼但比别处的三四楼还要高,几乎可以俯望整个施家大院。
屋里有一种奇妙的香,到底是什么香,季牧分不出来,总之很舒服就对了。
施如雪这个人,似是更喜欢冷、不中意热。不像很多雪州人,隆冬时家里至少要正中置一个火盆,这雅阁只是四个角置着四个红泥小火炉,人在屋中还是不能脱掉外裘。
季牧一人坐在窗边等了许久,向外看去景象虽然萧瑟,但贵在角度不俗,也不至于太过无聊。
终于,施如雪端着一个茶盘走了进来,不得不说这茶壶不甚好看,给人一种烧了一半的感觉,连最起码的圆润都做不到。两个杯子也很是古朴,杯壁得有手指厚,外面疙疙瘩瘩像个老树桩子。
茶刚一入杯,就着那气雾,季牧眼睛一张,“莫不是苍梧游?”
施如雪不说话,只是满斟了一杯推到季牧面前,季牧看那茶色,红中生青锋、俯首可观眸,衬着那味道,这才是天下一等一的苍梧游啊!
换做平常,季牧一定是大赞连连,眼下俨然不合适,只好目露赞叹喝了一口。这一口茶,感觉颇是不同,可也是不能显摆。
“一个人,来雪州,过大年。”施如雪一语一顿,“从前怎没觉得你这么厉害呢?”
季牧干笑一声,“大年夜的,不好意思叨扰大小姐。”
“大年夜的,谁有工夫招待你。”
“是是!”这气氛季牧有点捉摸不定,赶紧岔话题,“大小姐,不是我说,你们雪州的冰灯节当真是好看。”
“你去看过了?”
“当然。”
“何时去的?”
“就昨晚。”
施如雪抿口茶,“你一个人去逛冰灯节,就不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季牧一笑,“也还好,我一个外地人没那么多事,不像大小姐守家在地,比不得比不得。”
噔!茶杯落了桌,好像还有点用力。
季牧怔怔,心说这又咋了。
施如雪看了一眼窗外,回眸过来,“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你来找我,是谈百豪宴还是谈行宫,还是一起谈?”
施如雪所说,确实是季牧此来的缘由,可当他往这一坐,见到一年未见似有消瘦的施如雪,忽然就不想谈什么正事了。出发时的信誓旦旦,一下子消散如烟。
“这次来,这些都可以不谈,想说回去年那个年节,是我太灯笼心,不该那般冲动,特来赔礼道歉。”
“什么是灯笼心?”
“就是皮太薄了扎眼,皮太厚了没亮。”
施如雪立时轻咳一声,“你这种人,直起来像铁杵,弯起来……”
“弯了的铁杵?”
施如雪白了一眼季牧,心说哪有这么接话的!
“弯起来像半月。”
“半月照、天地好,有月之眠更人间!”
施如雪不由笑了出来,“你是如何做到在有趣与无趣之间切换的?”
“不不,我是大有趣与大无趣,就像你这套茶具,看着是真丑,但茶是真香,但这俩它这才是真配呀!”
“那你是什么?”
“看我这样子,我说是茶,你信吗?”
施如雪笑了出来,“还好这套茶具比较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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