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子夜,百豪堂里的人走得七七八八。
可就在这个时候,虞则士走了过来坐到季牧身前。
季牧这个云商之首,在虞则士面前就像太学时候的商学丙一见到了工学甲一,切莫以为同入百豪宴就真的是一个层级的商人了。
金玉元六域,随便拿出一域就能把大西原云季合比的怀疑人生,这个传自虞子贡的绝代大商实在是太强了。观礼橡树山,虞梦韬压阵,百商入豪宴,大公子夺势。六湖商会那般强,处处还是要退让,哪怕心有万千烈火也不敢碰触一根干柴。
有时想想,商会更齐整,商帮更野蛮,最怕的是野蛮的内心有着近乎完美的雍容外表,这就让人不寒而栗。
经商十余年,这是季牧第一次如此接近一个绝世级的大商家,商道商道,它是一州到一州的距离,也是商人之间的博弈,它是道阻且长也是道法无极。
“力士远赴云州,还入不得你们的云都,这些年真是苦了他了。”
“虞小主心思剔透,相信他在云州也能闯出一番局面。”
“说起来还是多谢季头家的帮衬,那小子从小就对水果情有独钟,把这一块完全交给他也是我父的心愿。”
季牧点点头,“虞小主在云州,在下一定鼎力相助。”
话是如此,季牧的内心却电闪不息,对金玉元来说,水果也能算一块?
可是这个时候,虞则士忽然眉头有皱,他这一皱两道重眉挤住了正中的青痣,直让人觉得眼睛以上连成了一条黑线……
“云州两年大旱,闻知季头家下了一盘大棋,现今把米商金谷行抬到了高位,又是听说与雪州珠联璧合,又与贺州商通万千,实在是高明得很。”
虞则士说话和文岐的感觉完全不同,文岐是在局中议,虞则士更像是俯空望,是那种想说便说毫无过渡的姿态。
季牧正欲开口,虞则士忽然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随后见他反手一抄,一张纸铺在了桌子上。季牧一看,立时满心奇哉,那竟然是一张九州地图!
“我来帮季头家分析一下,西南连贺州,由贺通沧澜,向东连雪州,云雪并行南。楔一颗钉子在沧澜、握一手雪州无有变,看来看去总是让人觉得,季头家这是在围天元呀!”
季牧赶忙起身,“大公子想到哪里去了,九州通商乃是一家,在下与醉仙居、天香堂也是做了多年生意,一心逐利别无他求!再者说了,季牧何德何能,敢做围天元之事!”
聊到这一步,场面就很是微妙了。
首先虞则士不应说得这么露骨,但他就是这样说了,其次季牧不该答得如此直接,但他就是这样答了。
再深一步,虞则士为何要这样问,天下商首不该如此炽烈,他想看到什么?季牧这么答,到底是不顾一切解套,还是熟虑之后刻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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