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牧先到州府见了袁书群。
相比邢宽,袁书群和季牧交情更深一些,对于当下这档子事,州府也有点拉不下脸面。云州商界无不觉得这州府就像一个摆设,这么大的动静,中间屁都没有一个。
后果如此惊人,正隆的云州商界垮了一大半,对袁书群来说“损失”同样惊人。能做到云州牧,离不开云麓城的贡献,但他自己心知肚明,就算打着灯他也照不到西部,这块被开发之地满满都是季牧的意志。
再见季牧,整个人颇是憔悴,袁书群正以为这是要来“讨伐”的时候,季牧却拿出来三张纸和一道卷轴。
袁书群这一看,俩眼瞪得立时合不住,“有这等事?!你有几分确信?”
“确信乃有十分,但能不能做成我只有一半把握。”
“一半啊……”袁书群沉凝起来,“这若是呈上去也批下来,一旦完不成可就是罪过了。”
季牧点点头,“一切看大人如何考量,大人若动季牧便动,大人若觉得此为空谈,那便付之一炬。”
袁书群捏着纸张,皱眉道:“你但凡说个六成我也不当犹豫,这五成岂不是和没说一样?”
“大人,事情能对半总好过一头线团一头秤砣不是?”
袁书群缓缓坐了下来,此间确有风险,一旦季牧干不成就变成了云州诓了大都,这罪名可是不小。但若州府丝毫不为,便是连这一种可能都灭杀了。一片黯淡的云州商界就将再度成为常态,好不容易这些年季牧开疆拓土有了不俗的成果,立时就要回到二十多年前的平庸局面。
季牧在赌,就看州府愿不愿意一起赌一把了。
半晌之后,袁书群把纸张卷轴收进了抽屉,“你说吧,要州府这边如何配合。”
“步骤我在上面都已写清楚,每两步之间以长生山青烟为号,大人可派人驻在其下,看到青烟便可推进下一步。此去诸多未知,大人若不了然绝不能冒进,如此操作即便最后事情还是垮了,也不至于连累州府太多。”
“你既有规划,便放心去吧,州府从前欠妥,此一事定不差分毫!”
季牧深深一躬,“有劳大人了!”
……
当日傍晚,季牧跃马扬鞭,独身一人离了云州。
熙攘的云西道,突然就寥落了下来。
有马在跑、有车在行,但相比一月之前少了恐有六七成。三十里珠联铺,本是何等精妙的举措,此时一一关停,至于那因为陛下下榻颐山宫的种种操办,此时想来着实有些讽刺。
季牧抬眼看了看颐山宫,有那么一瞬他在想当年之举是对是错,把这座行宫放在云州和西部之间,它成就了万千却也摆布了许多。商也是民,季牧自问不曾有什么过失,可惜天要起风浪,人人都得抓舟寻舸。
这一切真的天字当头无有可改吗?上有上的意、下有下的志,季牧不敢扯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但要是不说后面三字它便是人的事,我命由我皆在我,我不指天不喊地,只做我还不成吗!
一路想来,季牧的心绪莫名有了几分澎湃,可就在这时,刺耳的喊声扰乱了思绪,“季头家留步!季头家留步!”
季牧往路旁一瞧,这一看好生惊怪,这拎起嗓门的人赫然是老金,而且他的背后还站着——
宝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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