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岩洞里无日无夜,永远是那一盏昏暗的光。
季牧数日子只能靠送饭的次数来算,这一关就关了一个多月了。
胡子长了一寸多,满身都是水臭味,日子好生漫长。
自打那天之后,季牧便没有再见过部首和彭义,不过事情并非没有进展,时常来与季牧相谈的,正是那赤龙爪大司举。
季牧不知其名,自称“蒲三”,对季牧来说能与此人相商,本身就是转机。他相信那部首一定还在部落,当初一席话起了大用,这是让蒲三不断接洽,背地里他们再商量。
蒲三被彭义差点坑死,他是主张让更多的货走进部落来改善人们,最初时候正是借着自己的威望让彭义得到人们的信任,可最后在学堂栽了跟头差点没起来。
无论怎样,季牧救过蒲三的命,所以这后面的话他说得很大胆,只有极为尖锐到部首那里才能剩下杵子,说得不痛不痒到了部首那更加清汤寡水。有的时候说到激动时,蒲三只好先避走让季牧冷静冷静。
秋末的林海便开始下雪了,那卑呼儿风风火火跑了进来,头上还落着雪花,说起来这兄弟也是让季牧颇为感动。每隔三天左右,这家伙便会送来一只烧鸡一壶酒,体格子本就极宽,季牧吃的时候,他便挡在铁栅栏前,别人一个缝都看不进来。
每次见季牧,他就把当年拴在脖子上的三个龟背抬给季牧看,生怕几天不见季牧就忘了什么似的。季牧知道这家伙痛恨彭义,自己就成了朋友,指望着季牧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人都弄走,自己还是独一的大王。
可惜他不会说宇国话,季牧伸出三根手指指着空壶,然而等下次来的时候,这胖兄弟带来了一壶酒和三个空壶……
不得不说,这事情谈的节奏太慢了,好像有人在刻意等着什么一般。再有一个多月,孩子就出生了,季牧如何安得下心。
这么久过去,也不知道云州那边怎么样了。
……
雪州。
施如雪挺着大肚子,寻常时候她已不怎么现身安心养胎。
只是这安心也只是嘴上劝劝自己罢了,整日心里的七上八下品得真切。
自季牧离开,形势每况愈下,大西原云季合失了天元沧澜市场已经损失重大,放大到整个商盟家家都在竭力撑持。可季牧这一走,人们都说他料理好一切找个地方逃难去了。
事情本没这么夸张,说白了就是得罪了你们这些搞游志的大商了呗,还能让人家家破人亡了不成?可这天下事,比乱传更可怕的是胡编,九州的闲言碎语如风起似云涌。
有人说大都在调查颐山宫,建行宫的过程中埋了人命,荒冢之上立行宫,大都勃然大怒,所以之前来云都,陛下根本就没有住颐山宫的计划。有人说,袁书群的升迁,根本就是因为季牧自己假顶官帽为所欲为,郡守控制不住,才到了州牧之位加以管控,这个近年来名震天下的大头家已不知何为商何为官了。
谣言的力量便在这里,它根本不用动脑,成本只是一张嘴而已,天底下动嘴的人永远比动脑的多。照这么传下去,假以时日不夸张地说,施如雪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季牧的都能传得有模有样,这个当口人们什么都敢传。
但你能说这些谣言是平白无故的吗?难道不是有心人利用了这些嘴?趁你病要你命,不见人就是逃,逃了就剩烂摊子,没人收拾的话它不就得撤摊子了嘛!
这近来的变动,让施如雪无有防备,积毁能销骨的道理她懂,但她不后悔劝季牧离开,与其在泥淖中与这些心怀叵测的人撕扯不出个明白,还不如一头撞碎石板看看下面有没有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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