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牧知道,施恩同是在大年夜去世,所以施宅的年夜比往常还要冷清。但季牧觉得,逝去的不能挽回,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年节是一年之末一年之始,施宅这样由压抑而终又起于压抑,何必一直这样沉闷冷清下去。
看到季牧操办起来,施如雪也没说什么,这一年很多苦楚,但宝儿出身、季牧脱困,归根到底还是喜。施宅处处张灯结彩,购置了很多烟花,年节守在季宅的佣人,季牧给他们发了一笔金钞。气氛一变,整个施宅顿时也活泛了,人人穿新衣办新货,终于有点年节的味道了。
吃过了年夜饭,父母们都已睡去,小初云似是个不爱凑热闹的家伙,大过年的他从黄昏睡到现在还没醒。让施如雪宽慰的是,小家伙长着长着没那么黑了,小脸蛋儿也嘟噜下来,头发也顺条多了。
季牧和施如雪坐在阁楼里,这一次很节制,桌子上只有两壶酒。
三更的雪夜城人声还很热闹,施宅由内望去,和外面的璀璨终于搭调了。
施如雪怔怔看着外面,轻抿一口酒收了收思绪,“等初云大一大就搬到云都去住,雪州太偏了,你一忙起生意来好几个月见不到他。”
季牧点点头,看了一眼小初云的屋子,“这一走,得把我想坏了。”
施如雪道:“行当做成我们这样,你能陪这大半年已经是奢侈了,还赖着不走就是不务正业了。”
季牧笑了笑,“要我说,等到暖和起来就都到云都吧,做生意也不耽误过日子。”
“看把你急的。”施如雪微一笑,“我也暂时离不开,雪州不是也有游志嘛,近来这风头有点不对,游志一事应是到了最紧张的时候。还是等这个当口过了,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再聚云都也能顺很多心,况且你在家待了半年多,此到云州不知道多闹腾呢。”
“也好。”季牧点点头,“可游志之事冰封阁并未出头,你在担心什么?”
“临近年节那几天,负责雪州游志的几位头家来与我说,这段时间许多天元沧澜的人在打听雪州游志的进度,甚至连游志所在之处每天都有很多人过去问七问八,我觉得很不正常。”
季牧道:“雪州游志不影响局面,他们来看的一定不是成色而是进度。现在离五年之期满算还有一年半,但离进入第五年只有半年,到时候五年这个说辞便是成立。这些人肯定不会操心雪州能不能如期完成,而是能不能与他们的进度一致。”
“你的意思是,九州游志有可能提前完成?”
“八成是这样。”
“怎会如此?”
“当初因为云州太快使得他们变了节奏,从那之后便不断加快进度,以为速度是取胜之匙。这便导致后来即便刻意放慢节奏,游志的成形也不会超过一年。”
“可这和以五年之期为答复并不矛盾呀。”
季牧摇摇头,“你且一想,游志的事天元沧澜都无比谨慎,皆视此为一大利器,当游志全部落成却迟迟不能宣布完成让大都检验,这不就是出炉的烧饼冷三茬,既没有刚出炉的时候香,也没法保证谁会不会吐口唾沫甩个鼻涕。”
施如雪斜眼看着季牧,“你这比方也太有画面感了。”
季牧笑道:“道理就是如此,双方谁都不想拉得太长,别说一年就算个把月也都能探到底了,这东西能称颂便能挑刺,传出来什么不好的风言风语,对后面的评定很不利。”
“那你觉得,是怎么一个评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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