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抵达巨石阵的时候,已经是深秋了。
西部之西,仿佛要够到天边,人们站在巨石阵下,从前的调侃化为烟尘,回头一想竟有些尴尬,都是极有身份的人,原是哗众取宠。
天元虽金贵,但都在身边,高楼金宇随处可拾、满堂金玉不以为辉。
沧澜虽湛美,但非独有天工,人之斧凿不在少数,让人叹为观止,却也只停留到“观”这一步。
而这巨石阵,仿佛苍天实化了的一道意念。
所谓初见为最美、原生为最美,甚至于它已超越了美,是雄是奇是天地不二的造化!此叹,不是叹风景之醉人,而是叹人生之微渺;此遇,并非遇天下之奇观,而是遇未袒之襟怀。
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是未加改造之物,石有肉石,原生的五花肉之状便是珍贵不二。纵使接天之墨、工世之笔,凡是加了人之工笔,先天上便少了绝等意趣。
此间透着的气质与气概,更是让人沉醉,若说这是苍天的偏爱,它却不向人们讨一丝好,我固由我、昂然天地,好似一位霸绝的狂客,不为天下变分毫、我自拂袖抽我刀!
规模更是如此之大,山湖不能比、楼宇更莫提,独居此林中、千古独一极!
九州金盈水满,看多了都觉索然,初遇巨石阵的一瞬,这种“开天辟地”一般的把式,深深牵了众人之眼、遂了众人之情。
这般引了众人的思绪情绪,岂非第三重之美乎?
情岂止于男女、囿于山川、耽于视界、困于愁肠?嬉笑怒骂是人之常情,引人喟、发乎怀,甚至一口唾沫三声咕噜,才是人之至情!
……
十月初七的前夜。
九州人翘首以盼,一下子涌现出许许多多的“不夜城”。
明早,东天泛蓝的时候,这一次“九州大考”就将在举国范围内同时公示结果。
从前只是商界闹腾,随着这支考评团队在九州转悠了一整季,引得天下人都欢动了起来。从未有过这样的比拼,学界有盛会、商界有盛举、民间也有许多自发集聚,但这样一场关乎九州士商工农的重举亘古还未有过。
游志,是天下人的游志。
季牧见人们如此兴致,提前便把云上居预定下来,云州有三处报宣之地,定然少不了十里鳞次。
其实这也是一种捧场,巨石阵是季牧一手主导,拿一个好名次都当第一时间恭喜,也显得整个云州商界都很重视。
在商人眼中,九州游志的影响更大,这一次的名次极有可能改变宇国商界的走势。自古至今官与商就没这般走近过,这便使得九州游志先天被赋予了一种能力,一种从前不敢但有此契机便可开言的能力。除了巨石阵的名次,天元沧澜的结果同样很重要。
云上居摆酒设席,季牧和十几位大头家坐在顶层。这半年,云商大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生意走得愈加通畅,一个个红光满面。
这也是机缘攒到的一个局,人们接连敬酒,不觉就从子时到了清早。
刚一天明,州府的马车来到了十里鳞次,就在云上居不远的地方宣读起来。府差周边站满了人,生意颇是洪亮——
“此九州游志,评定二十四金额!”
“金额第二十四!殷州金碧楼!”
“金额第二十三!殷州凤鸣古镇!”
“金额第二十二!陶州天瓷宫!”
“金额第二十一!棠州珠语池!”
“金额第二十!雍州三仙谷!”
……
云上居里一片哗然,二十四金额,开读竟然全是天元世界!
“金额第十五!沧州九曲星河!”
“金额第十四!澜州十里湖!”
“金额第十三!澜州玲珑阁!”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