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看来,甭管季牧有多少身份,有一点毋庸置疑,这是一个有钱人。
挽救楚庄的办法,自打风声不对的时候便开始想,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堕入惨象。归根到底这就是钱的问题,钱可以让楚庄人了了一身债务,也能让大楚先生兑了自己的承诺,甚至能把一潭死水的楚庄再度盘活。
工艺、作坊、雇工、运输,楚庄什么都有,惟独没有继续周转的本钱。
父子二人更是知道,季牧所谓的“初始之年”绝然非虚,因为这个方案就是他带头与大都确立的。二十年后再见,这个人已经攀升到惊人的高度,不仅游志夺魁,他的生意遍地开花,就像一个放大了无数倍的当年楚庄。
能在这个时候见到季牧,对楚家父子来说,不管他有什么目的,不管这商界还有几何自己不知的深水,这都是一次莫大的机缘,不管费多少力都得抓上一抓!
“季头家,多年之前河神大祭您来楚庄借船,楚某惭愧慢待了,还望……”
季牧微微摆手,“您说的哪里话,季牧当年只是那般际遇,此为过程之事而非人之事。”
楚南溪忙道:“早闻季头家在沧澜立了西北商集,若是不嫌弃,未来楚庄的货您只需给个工钱,无论多少溢价绝不讨念一分。”
季牧望着父子二人,满目的焦虑如临生死,再想想刚刚宅前的景象,他们恐是连一个月都撑持不下来了。这还是有身份在后牵着,不然这求人的架势不知会多么明烈。
有些话季牧并没有说,这个阶段六湖商会的意志,那是要逐鹿天下、立鼎商界。别说一个小小楚庄,一州之事都未必是大事,沧澜的箭已在弦上,眼睛里只有靶子。
“南溪,西北商集毕竟是西北的商集,楚庄的货进到里面对双方都不利。”
楚南溪立时有些焦急,“季头家,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即便让楚庄的货走到云州,我们也愿意!”
季牧摇摇头,“楚庄的货我略知一二,虽都是小品类但质量上乘,它不必入商集更不用到云州,按照从前的路一直走,家家都是富裕户。”
“可……”
楚南溪刚一开口,季牧道:“楚庄这燃眉之急季某可解,我相信六湖商会最终会圆上这笔钱,无外乎是个时间的问题。那便不如这样,我先助一笔钱把楚庄盘活,至于还钱不用从每年的利润出,只需等待游志收益的分配,如此可好?”
父子二人立时满目激动,这相当于季牧以一己之力把楚庄带回了游志之前的时候!所有的亏空全补上,家家一如从前正常运转,取的还不是利润,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而且这笔数目极为可观,眼下这个当口,放在沧澜世界也只有绝顶的那几家大商才能有此手笔。
喜悦之后便是不安,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好,如此强烈的付出,楚宅难有安生之说。商人重信也重利,事情岂能如此简单。
“季头家,不知有何吩咐?”楚道源问道。
季牧微一笑,“此离橡树山观礼还有十多日,嘉兰江畔待得无聊便想到了楚宅,今时此来一瞬便遇到了宅前之事,季某以为既巧又缘。再者说了,我与鸿英、南溪早些年便已熟识,楚庄有事理应相扶一把,大楚先生这句吩咐,在下实不敢当。”
言罢,季牧便站起身来,“这笔钱的具体数目,还请大楚先生先行统计,之后告知在下一个数字便可,不需十日便将抵来。”
父子二人有些无措,他们可不觉得季牧突然驰来就是为了解楚庄之困,但见此状,若再问多反而显得自己过分执念,把简单的事情想得复杂了,似也对不住人家的一片好心。
这季牧来如影、去如风,明面上不好说,不代表背地里理所当然。当季牧离去后,楚道源的内心疑惑重重,于情,季牧和楚家甚至比不得金谷行刘家,于理,楚庄乃是沧澜范畴,一个云州大商缘何如此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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