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体看商界,它很复杂,大类十几种、分支几十门,落到天下形形色色的产业,纵横交错,犹如一团极乱丝棉,没人能真正拨出个明晰。
可要是在行当内部,商界就会变得也很简单,如果是中小号子那便从质量或者宣报上着手,是打新品还是打名堂,手法众多。如果是顶尖的大号子,道理便更加明白,只要把最大的竞争对手干掉,这个行当就是自己说了算。
而且这一步效用斐然,可谓彻底扭转局面之举,从前市面上所占的份额一举收入囊中,对号子的提振乃是本质上的。
比如,当年金谷行就做掉了稻香园,让从前沧澜世界的米商从并驾齐驱,一下子变成了惟其马首是瞻。
说起稻香园来,这本是沧澜世界最老牌的米商,其头家从前也是六湖商会的副会之一。但因当年囤售失策,让本就不相上下的金谷行钻了空子,这一来不要紧,掀起来整个沧澜米商的动荡。稻香园那一次败阵,便为日后埋下了伏笔,金谷行步步紧逼,筹划细密把小事做大,将稻香园慢慢吞噬。
“南溪,我知你做了不少动作,白家人也让你说服得差不多了,但稻香园十几年沉暗都挺了,真不差这一口食。”
说话之人三十出头的样子,穿着花纹颇是复杂的服饰,外面罩着一件质地很硬的坎肩,头上还裹着九州不常见的黑色头巾。
此人名叫白纪堂,承接家族产业还不到两年。
“纪堂说的哪里话,沧澜的米不一定要卖给沧澜,北方大有广阔洞天,那季头家的名声沧澜大商无所不知,此为共利之举,而不是谁帮衬谁。”
“南溪兄,稻香园之败就是那季牧起的引子,虽时隔多年,但稻香园的这道痛永不会抹去。”
“如果你要把这道痛归于季牧,我楚南溪无话可说,如果他季牧比金谷行更可恨,就算在下这些年是到澜州一游了。”
白纪堂笑了笑,“这天下的号子哪一个不是危机四伏,既然是四伏,焉能只锁定一个敌人?”
楚南溪也笑了出来,“既然遍处都是敌人,那便告辞了,恐怕时日一久,楚庄都成了你的眼中钉。”
楚南溪面目毅定起身便往外走去,步履急促丝毫不留余地,白纪堂还想等人家转身说点什么的时候,一抬头已然越出了门槛。
“南溪兄知晓我也知晓,还不是那季牧和金谷行反目成仇,而今要以我稻香园为筹码反过来打压金谷行,这般玩弄人于股掌,你竟甘愿为他奔走?”
楚南溪回过头来,目露鲜有的沉定之色,“纪堂,这天底下最不骗人的东西就是龟背,作为商人这才是你最该考量的。振业兴业是明途,所有人都是你需要迈过去的坎,一个季牧就把你卡成这样,真的是太痛,还是看着金谷行张牙舞爪而生惧意?”
“我岂会怕金谷行!只怕最终都成了棋子!”
楚南溪笑了笑,“那便坚定你的情怀吧,说服了众人说不得你这新头家,我也希望有朝一日你靠一己之力便把金谷行踩在脚下。”
“山一程水一程,南溪兄岂能预料前程。”
“好一句山一程水一程,行到水时看水、走到山时看山,只有你停在原地妄谈山水。”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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