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论调香的造诣,季牧比三位大士高明多少却也未必,真正的高下是在思维。
除了香料,百香国没有任何能与九州相比之处,文明之盈远是不及,思维的宽度与广度也不在一个层级。况且,香国香师久浸一套学问,更像是在闭塞一隅前赴后继,季牧这个外来人本就不在这个圈子,恰恰可以看得更宏远,这才得来了今时的运气。
此为大运,融天时地利与人和,是季牧来到百香国最高光的时刻,这一炮之响,足以震到宫廷!
午夜一处客栈的顶层,四野无遮,两个灯笼的烘托下,两张藤椅、一张木桌。
星河之夜、暖风缱绻,紫薇带了两壶酒坐在季牧面前。
季牧不由一诧,自相识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的真容,其貌娇美。
灯火让一切有些惺忪,虽摘下来面纱,却似有层层晕光浮荡在她的面前,季牧看得不太真切,但也不再注目。
“从前这个说天之骄子,那个说不世之才,有先生今日一举,以后这些名号都可以收起来了。”
季牧笑了笑,“别夸我了,如你所言,香尊还年轻,我却不是。”
紫薇抿嘴一笑,拿起酒壶微一晃,“先生可有兴致?”
“我来。”季牧接过酒壶,拔下塞子正迎上紫薇递来的两个杯子。
季牧鼻子一动,“此酒可是烈得很呢,你也要喝?”
“从不见先生喝酒,能陪一杯荣幸之至。”
“喝酒。”季牧喃声自语,明明一口还没下,单是这味道就把他拉得够呛,一时间这心里啊,那些人、那些事就好像商量好似的,一股脑儿都喷涌出来,拦得住这个拦不住那个,大家都想说说、都想一起坐坐。
“先生,故国的星月与当下有何分别?”紫薇微微仰头。
“星月同天,何处都如此,让人不能罢的是星月之下的人,真是想他们呀。”季牧叹了一声,一口烈酒入肠,这个大酒罐子从未如此内如火烧。
“一定有很多人在等先生吧。”
“老大应该上太学了,老二不知还是不是那么顽皮,老父老母一把年纪还在忧我,今日这酒,唉!”
“若得机缘,真想见见夫人,她才是这天底下最幸运的人。”
季牧却摇头一笑,“这你便说错了,最幸运的人,是我。”
只见紫薇忽然侧了侧头,探手划了划鬓发,鼓起一丝笑容才转过来,可她看到此时的季牧,浑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这个人才喝了一杯,就好像有了醉态,他看着眼前却不知他在看什么,不时张一张嘴,两个眼角闪着泪光,不一会儿他又露出几分笑意。这个硬直如铁的人,温情起来竟如此要命。
偶尔跳动的胡须,就好像有个小娃娃在揪着跟他要糖,那一丝泪光又好像梦见了白发人在给自己梳发,最让人怦动的是他的那双眼睛,盈是邂逅、定是思切,一眯一抖,每个瞬间都是故事。
“敬先生一杯,愿先生早回故国、早日团聚。”
季牧缓缓把思绪抽回,举杯会意又是一口饮尽。
放下杯子,紫薇面露疑惑,“先生,您的创香之法,当真能如学问一般撰成书册?”
过了一阵,季牧点了点头,“我将其称为香魂、香骨、香主、香附与香屑,任何一种新香的诞生至少要此五种俱全。只要熟知这五类,香的味道便是可以预估的,香主、香附与香屑很好理解,这里说的是用量,香主是主材至少要占六成,香附不管多少种最多占三成,留有一成作为香屑。”
“那香魂、香骨又是什么?”
“香主香附为骨、香屑为魂。”
“用量明明最少,为何就是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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