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一旁有流云,流云青色而渺动,有时会遮住月有时会捧起月,这种月相在九州被称为——
妖月!
所谓“妖”,是因为人们觉得月有了意志,可挥云周身也可吸云入怀,尤其这沉夜阴暗,那可驱之云似可控着人们的内心。
说奇也是奇,今夜的月看上去又大又红,偌大穹顶月空,云都仿佛就是它一旁的纷舞,那渐渐消逝的云就像妖月的刀斧,把灾厄洒向人间。
不过这种异象信的人多,不信的人也多,但发生在这个大震之后的当口,却给了不少人一种“提点”。
因为大灾之后,往往会有大瘟!
一波未平一波又要起,之于云都,最大的考验似乎还没有来。
云都太难了。
九州有许多禁忌和忌讳,比如沧澜二州的人不说“翻”,棠州人不说“火”,季牧曾经便吃过大亏,当年一个“中间黑”差点断送了肉品的前途。至于这妖月的影响可就更大了,烙入骨髓,说它是一种“命理”也不为过。
这夜的云都,无数守着帐篷的人,双目却比地震还要让人绝望,那一轮妖月好似生命尽头还要“过关斩将”,人最怕没有希望,绝望中的每一丝曙光都无比奢侈。
这种暗示的可怕之处在于,仿佛云都人得罪了九世大天、司命大能,刀刀见血、不死不休。
某种意义上说,这比身体的创击更加可怕,因为它会让人“信命”。一切都在人,人没了心气,才是根本上的失势。
午夜的废墟上,梅笑和季牧默然而立,季牧提来了酒,二人坐在砖石木块之上,没有杯子更没有下酒菜,抓着酒壶你一口我一口时不时撞上一下。
“老季,这多日救治已经耗光了大家的心力,要是真来一场瘟疫,这局面便绝然无法控制了。”
“这个天我宁愿相信它明天下红雨,也不相信会有什么瘟疫。”
梅笑立时一奇,“难不成还是我记错了,你找我蹲在这是为了什么?”
“赏月。”
“啥?”
“大馆主是医家,医家人信药信方信医法,但从来没有信天象月相的吧?”
“季牧,不能说有,但也不能说没有,此间这心气有多可怕,你我皆知。”
季牧摇头道:“没有什么暗示比活下去更入人心,当下这月色,摆个席就是助兴,听个曲就是入谱,哪里血了,这分明是和畅衬景。”
梅笑速速眨眼,“老季,我怎么懵了呢?”
“你得给起个好名字。”
“啥?啥意思?”
“比如这可以叫福康之月,可以叫当归之月甚至橘皮之月,一切都看医家如何安抚。”
“你开什么玩笑,有些事情哪里是医家能掰得过来的?”
“从前不行,现在可以,九州的大医者都在云都。”
“可要是真有瘟疫该怎么办?”
“真有瘟疫,你问我怎么办?”
梅笑咂了咂嘴,“我算是听明白了,你是撇不开云都了是吧?瘟疫之所以是瘟疫,一不知它何时来,二不知它如何走,这个过程不知又要熬死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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