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九。忌饮酒、忌远游、忌争强好胜;宜诸事不宜。
是夜,月明星稀。华山之巅,皓月当空,月华如水,为万物镀上一层银霜;星光璀璨,似美人的眼眸,含情脉脉的看着你微笑;晚风拂面,如情人纤纤玉手轻抚脸颊一般,温柔,温暖。
华山之巅,圆月之下,一人伫立在论剑石旁,无根树下,迎风而立,衣袂飘飘。他双眉紧锁,目光深邃,神态专注的望着论剑石。确切的说是欣赏论剑石上镌刻着的四个大字——“华山论剑”。
初看,这四个字,笔走龙蛇,一气呵成,笔锋刚劲饱满,似注入千钧之力,有摧枯拉朽,毁天灭地之气。再看时,却又觉得,平平无奇,似胡乱写就,信手而为。再仔细端详,却又觉得宛若天成,非人力所为,而是大自然鬼斧神工无意造就的。
正当他看得入神之际,一道剑气从后方袭来,无影无形,无声无息。来势迅疾,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当真避无可避;剑气纵横,如暴雨打梨花一般冷酷,当真躲无可躲。
那知目光深邃的少年,身法迅捷的向后移动了一步,轻而易举的躲过这一剑,方气定神闲的转身朝剑招发来的方向瞟去,看清来人后,微微一笑,抱拳施礼道:“云掌门,在下范清臣,有礼了!”
来人着一袭藏青色长衫,系一条白色腰带,上挂一块碧绿色翡翠玉佩,踏一双厚底布靴。领口、腰带、布靴上皆绣有云纹。他须发皆白,颇有几分仙风道骨,超凡脱俗之气。慈眉善目的面容,一脸和蔼可亲,他似笑非笑看着范清臣,眼神中完全没有杀意。此人正是华山掌门云飞阳,当世五大剑客之一。
云飞阳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赞许道:“少侠好身手。敢问何门何派?师承何人?”刚才范清臣身法诡谲的、飘逸,旋身一转恰到好处的避开他所发剑气,以他的阅历,竟然没看出范清臣所用武功路数,心中不免有几分诧异,甚是好奇。
范清臣道:“在下无门无派,江湖一闲散浪子罢了。”
云飞阳喃喃道:“无门无派?这么说少侠是无师自通。”心中有些许怀疑,但看着范清臣信誓旦旦的样子,不似说谎。小小年纪,修为如此了得,他脸上的诧异之色更甚。
范清臣望着陷入沉思的云飞阳,看出他心中所想,目光从他的脸庞移到右手握着的一截松枝上,举止谦恭的道:“感谢前辈手下留情,若不然在下早已被剑气所伤。”
云飞阳挥挥手道:“何来手下留情?只不过是年纪大了,剑招用老了。”
范清臣道:“前辈过谦了。前辈乃当世五大剑客,一手“百步飞剑,一剑封喉”的剑法炉火纯青,已臻化境,当今江湖能有几人敢与前辈匹敌?况且前辈已经达到无剑境界,刚才那信手拈来,神乎其技的一剑,当世无双,完全可以媲美剑神。但剑气中竟不带分毫杀气,剑招未到,剑声已至,有意提醒在下,做好防备。”
云飞阳丢下手中的松枝,搓了搓手,道:“小友说话倒蛮受用。媲美剑神实不敢当,望其项背罢了。”
范清臣道:“在下只是实话实说,并无半点吹捧之意。今日有幸得见云掌门,实乃三生有幸,不枉此行。”
云飞阳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他提高嗓音打断范清臣的话,质问道:“少侠一番吹捧之词,莫不是想逃避夜闯华山之责?这论剑石虽不是华山禁地,可也是华山重地。不是谁想来就能来!不知少侠夜访华山所为何事?”
华山,集雄奇俊险于一体,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凡到华山者需提前送上名帖,在解剑庭上缴佩剑,方能从山门唯一的通道上山。然而范清臣居然没有按规矩来,自古华山一条路,他是怎么上山的?竟能躲避上山的十三个关卡?云飞阳心中疑窦丛生。
范清臣一本正经的道:“华山,五岳名山。当然是为赏景而来。”
“赏景?”云飞阳不相信这样的理由,反问道:“何景?”
范清臣指着眼前的景色,不假思索的道:“华山之月、华山之瀑、华山之松、华山之石,皆是天下奇景。”
云飞阳道:“原来少侠是为这论剑石而来?”
范清臣点点头道:“为景,也为这论剑石。自古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赏千般景。华山美景,冠绝天下,自然不能错过;”范清臣毫不避讳的继续说道:“何况据传,华山论剑石,石碑上剑神凤啸天所留下的四个大字,能悟出剑道真意!”
云飞阳饶有兴趣的看了看范清臣,向前迈出几步,走到论剑石旁,意味深长的道:“少侠方才观望了许久,不知可悟出剑道真意否?老朽书读的少,你可不要骗我!”
范清臣略有些尴尬的道:“在下愚钝?还请前辈指点。”
见范清臣实话实说。
云飞阳哈哈大笑:“老朽也不解!”
范清臣愕然。
这“华山论剑”四字虽是剑神凤啸天当年召集武林各派在华山论剑时,用剑气所题。但若真能从中悟出剑道真意,华山派上下,岂不是人人皆可称剑神?不过是江湖人借剑神之名,借题发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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