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怀心事,沉默着离开密室。罗邪刚刚踏上地面,忽然空中一个蒙面玄衣怪人盘旋而下,罗邪护着墨玉杯想要躲闪,却发现所有闪避的位置都有一双手掌等着她。她大喝一声,单掌翻起迎向对方的攻击,但一股难以想像的庞大力量将她一下推出十多步,重重撞在古老树根上。她顾不得嘴角溢血,大叫道:“老杜,他抢了我的墨玉杯!”
杜郁非走到地面的时候,罗邪已被震飞。他不及多想一剑刺向那玄衣怪人,玄衣怪人冷笑一声,身子飞速旋动,居然贴着剑锋伸爪扣向杜郁非的咽喉。杜郁非却比他更快,身子匪夷所思地扭到另一个方位,长剑化作若流水般,如同弯月刺入对方的后心。怪人反手一掌正拍在杜郁非的左肩,杜郁非被他推出五六步远。
蒙面怪人他背后的衣服被刺破,但却没有血流出。他桀桀怪笑,长身而起:“好一招白驹过隙……”消失于树林之间。
杜郁非亦面色微变,翻天掌和六合护体神功,这家伙是魔教十大护法长老排名第五的周元衡!
罗邪想要去追,却岔了气,体内真气乱走,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杜郁非赶忙点住她数个穴道,护住内腑。罗邪面色惨白,双手死死抓住杜郁非的胳臂,不停咳血。杜郁非任由她抓得自己胳臂鲜血直流,低声道:“那人是周元衡。我知道怎么回事了,他走不了的……”
民间将整个七月定为鬼月。初一鬼门开,十五鬼门关。七月半的中元节,别名鬼节,在梁武帝时已有,至周成熟。上元节是人间的元宵节,陆上张灯结彩。“中元”由上元而来,中元节在水中为亡灵放灯。民间多在此时怀念亲人,焚香摆酒祭祀先祖。在湖南这个节日的影响力甚至大于清明,是一个非常隆重的日子。
七月十五的夜晚,整条流经长沙的湘江水道上漂满了各式河灯,远远望去仿若天上的银河玉带。
杜郁非看了眼坐在河边默默祈祷的罗邪,低声道:“罗牙儿,你确定能出手?”
“当然。我现在随时都能杀了你。”罗邪依然带着面具,“你不许叫我罗牙儿,多难听。”
杜郁非笑道:“邪字拆开,不就是牙儿么?何况我觉得这个比罗邪好听。”他走向在河边正整装待发的众多锦衣卫,拍了拍袁彬的肩膀。那年轻人翻身上马一声呼哨,带领锦衣卫沿着大街飞奔下去。引得道边民居里的百姓纷纷伸头张望。
杜郁非看了眼起身的罗邪,又道:“一旦拿回玄武墨玉杯,我就不得不交给上头。但这是你母亲的遗物……怎么办?”
罗邪笑了笑,道:“你交给我来拿就行。”
杜郁非张大嘴道:“这……你不会碰巧还有一个赝品吧?你做那么多赝品干什么?”
“当时……就是觉得说不定要以防万一,就多做了一个。”罗邪微微一笑。
在河道西头的楚林阁,此时正大摆筵宴,招待应侯府的一千门客。整个院子上摆了有不下两百桌,孙雄和他的几个得力属下赫然也在席上。
开席之前,孙雄收到了应侯府给的礼钱,尽管鬼节收银子口彩有些不太好,但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开席后,他偷偷溜出去看了看,那厚厚一摞银票居然有五千两之多,这真是意外的惊喜。但好心情过后,他又有些担心,前两天杜郁非不声不响地带两孩子离开湘潭,之后他在长沙卫就再找不到对方任何消息。杜郁非并没有对他留下任何口信,也没有对“孤辰案”做一个了结。这事情到底是结束了,还是未完待续?他第二天就将那些和路宗雨一起“救”出的孩子尽数放回,心里却依旧不踏实。
他在十年前因为一起镖局命案和应侯府扯上关系,一来二去地他就从听命于皇权的锦衣卫,变成了应侯府的一条肥狗。但久而久之,他亦觉得在湖南这种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这样做并没什么错。俸禄就那么点,要养那么多女人,只靠俸禄怎么行?
这时候正座上的薛阵芳起身离位,应侯府的总管在孙雄身边耳语了几句,让他带几个人在楚林阁的前面保持警戒。孙雄点了点头,说来他身为锦衣卫本无须为这些地方豪强服务,但即便不看老侯爷的面子,一切也都要看在银子的分上,他就知道那五千两不是容易拿的。
孙雄站起身,招呼了一声跟班。就在他们要离开宴席的时候,周围忽然一阵骚动。
在楚林阁的院前正门来了一个身着飞鱼服,腰系鸾带的青年武官,背后是一整队佩着绣春刀的黑衣官差。
不知谁手里的酒碗落地,紧接着一群人都吓得掉落酒杯,有人失声说了一句“锦衣卫……”原本坐在门口酒席上的人都像见鬼了一般,不约而同地纷纷散开,大门前让出好大一片空地。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不知道这次倒霉的是谁。
杜郁非空着手,冷脸四下扫视一遍,高声道:“锦衣卫办案。捉拿长沙卫,孙雄。无关人员留在原地,不得喧哗。”这话一出,大伙全部收声,但脸一齐朝着孙雄所在的桌子望去。
胖子只觉得两手冰冷,身上的汗水哗哗地淌下,他心思不停转动,不明白杜郁非有什么证据可以来抓他。他咳嗽了一下,沉声道:“杜大人……你如此声势浩大地来抓我,却不知我身犯何罪?”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