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郁非回到笑月楼的房间,认真研究了“幽冥”提供的人皮名单。据说买家是当时的青州知府赵千里。而名单上表明,赵兴、朱燿祖、俞浮生的真实姓名分别是池中、卢裕盛和杨玉成。池中是当年韩青阳帐下的百夫长,卢裕盛则是参将,杨玉成则是当时太子府里的主簿。人皮名单上还有第四和第五个名字,第四个名字叫胡大勇,原名孙如,是应天府刑部的捕快,绰号叫“如意神捕”,不久前扬州命案的死者就是他。第五个名字叫李九成,原名宋襄,是当时的青州知府,如今的应天府府尹赵千里的幕僚。
“全部都是太子的人……”杜郁非深深吸了口气,这次摊上大事了!
“众所周知,韩青阳是汉王的人。所以可以猜测,若干年前太子的人为了对付汉王,将其手下猛将韩青阳陷害入狱。”罗邪展开丰富的联想。
杜郁非摇头道:“这种事情不要乱说……”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罗邪问。
杜郁非道:“原名宋襄的李九成还没出事,他极可能是下一个目标。这些事情显然涉及了韩青阳,但韩青阳在一年前已经死在牢里了。这事必有蹊跷。所以我们分头行动,你去常州保护宋襄,我去雍关大牢调查韩青阳的死因。我们三日后在南京城见面,那时候我在南京卫所等你。”
罗邪微微皱眉,低声道:“尽管江南七杀供出是苏家要你的人头,但你一旦陷入夺嫡之争……要杀你的人太多。离开你我可不放心。”
杜郁非笑道:“我离开你活三天总没问题,所以不用挂心。还是你……离开我不行?”
“呸!快滚吧!”罗邪绯红了小脸,为没戴面具大为后悔。
雍关大牢,是应天府的军牢。靖难之后,许多战犯都被关在此地。在永乐朝的前十年,这里是所有军人谈之色变的地方。杜郁非带人来到大牢坟场时,正值深夜,空中飘有点点细雨,一场秋雨一场寒,连他都下意识地紧了紧衣袍。苏月夜和袁彬跟随左右,在韩青阳的坟头则有三个牢营军头挥汗挖掘。
“大人,棺材起出来了!”风雨里军头抬着棺椁来到雨棚。
杜郁非将军士打发,自己上前两步,和袁彬一起亲手开棺,棺椁里安静地躺着一具枯骨,头骨歪斜两眼空洞,仿佛在叹息为何在埋葬许久后又被拖回尘世。
“居然不是空棺。”袁彬粗略看了一遍,“这体型也和韩青阳差不多。”
苏月夜从包裹里取出一套解剖器材,带着面纱查了一遍骸骨,低声道:“这不是韩青阳本人。这具尸体比韩青阳的实际年纪要小不少,死时应该不到三十。这是有人找了体型接近的人偷梁换柱。我们将尸体送到应天府找老仵作或者老提刑验尸,会找出更多线索。”
杜郁非道:“现在的问题是真正的韩青阳在何处。或者是,我们要弄清楚八年前,韩青阳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八年前的事,当事人多还健在,不难查。”袁彬思索道。
苏月夜道:“怕就怕此事涉及汉王和太子,知情者无人敢言。”
杜郁非也是一脸凝重,慢慢道:“这次的事是我召集你们来的,事关夺嫡大事,又关乎太子,若要退出,我绝不怪你们。”
“大人……你说什么呢!”袁彬笑道,“做事要有头有尾,办案讲究一查到底。这事情还不知怎么回事,虽然是太子手下做的事,但未必和他有关。我在这里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你也不是不知我朝太子的状况。”
杜郁非苦笑了下,说得也是。当今太子朱高炽,生性端重沉静,身子又一直不太好。从性格上讲,他并不是那种陷害自己弟弟的人;从身体上说,应付朝廷的公事已经力不从心,何况要操作那么复杂的事。
苏月夜道:“做事情有个分寸还是对的。我们先将来龙去脉查清楚,然后交给刘勉大人定夺不就好了。说到底这事儿是他让管的,他一定心里有数。”
杜郁非点头道:“那么,我们现在掌握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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