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庆余一觉睡醒,就被请到了锦衣卫诏狱,这次杜郁非对他的安全加倍小心,连上茅厕都派人跟着。沈庆余保养得非常好,虽然中年发福,但举手投足间有种别样的潇洒。
“我实在是想不出锦衣卫为何会对我感兴趣。”沈庆余微笑看着杜郁非,一点也不为深陷诏狱而紧张。
杜郁非将妙法石放在桌上,笑道:“你拿了皇家的东西,已经是灭族的罪。”
“你又不是从我手里搜到的,这东西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沈庆余面不改色,“当然,我也知道锦衣卫办案向来不讲证据。但看在我为罗师姐办事鞠躬尽瘁的份上,杜大人,你随便开个价。我们交个朋友好吗?”
“开个价?”杜郁非笑了笑,“我承认每个人都有个价码,但我不喜欢你的嘴脸。”
沈庆余眯起眼睛,摊开手道:“这又何必。”
罗邪敲了敲桌子,喝道:“好了,你俩不要扯了。老杜要问的是妙法石是如何被人从宫里弄出来的。另外就是你为何会惹了天机等一干杀手,这第二点我也很好奇。”
“我是一个生意人,当然会得罪人。大师姐,你答应我不问的。”沈庆余皱眉道。
“此一时彼一时,我只是旁听,问的是杜大人。”罗邪道。
“果然是女心向外,杜大人的事,就是你的事对吧?”沈庆余不等罗邪瞪眼睛就苦笑道,“好吧,我先说我是怎么把妙法石弄出宫的。我是个买卖人,大师姐知道,我是一个很会理财的人。我在朝廷的身份是漕运副使,在江湖上则专给各条线洗钱。我虽然不开钱庄,但我认识很多开钱庄的人,而且他们都不敢得罪我。我和宫里那些负责对外应酬的太监关系不错,经常可以弄到点皇家的旧物件。那些物件在皇家眼中一文不值,但外头有成群的富商愿意出天价,买一些御用的贡品。哪怕是过了时候的茶叶瓜果,也有人要的。更别提一些皇家玩腻了,不会再碰的字画、古董、小玩意儿了。我通常只碰那些确定一定不会有人用的东西。比如我们太祖爷用剩下来的,丢入库房的一些东西。比如……那个不能提的人用过的东西,被丢入库房后,我也会想办法弄点出来。转手出去就是天价。莫诚在司礼监很有前途,虽然不是那种能当上掌印的前途,但他负责应酬接待的地位很稳固,我和他就走得很近。先帝驾崩后,我例行公事去找他,问一下可不可以顺点东西出来。”
杜郁非心里叹了口气,果然干什么都能赚到钱,这是个专门盯着皇家尸体的秃鹫。
沈庆余继续道:“我看了一遍即将入库的物品清单,一眼就看到妙法石了。原本那东西是要送回给太后的,我想到很快就是门主的九十寿诞,就决定把这块石头搞到手。莫诚开的价不低,但我其实不是很在乎钱。他那人气量一般,他以为的天价,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他还有个苛刻的条件,要我做一个仿的赝品给他。于是在四天前,我进宫用赝品换了那块石头带出紫禁城。但是……我一出城就遇到了怪异的事。”
“什么事?”杜郁非问。
罗邪道:“这我知道。他请我作保镖时跟我讲过。他四天前从宫里出来回漕运司的路上,遇到了伏击。保镖李祥荣战死,他一路逃命跑到漕运司,在衙门里住了一天后联系了我。我去漕运司接他回家,对外宣称他去外地公干。这是三天前的事。”
杜郁非问:“李祥荣的尸体在哪里?”
“掉在运河里了。他跟了我八年,危难时刻救过我五次。”沈庆余露出痛心的表情。
“李祥荣的武艺怎么样?”杜郁非问。
罗邪道:“我没见过李祥荣,但他五年前杀过黄河霸刀,两年前杀过辽东鬼王,算是第一流的高手了。”
杜郁非沉默了一会儿,又问:“敌人什么来历?”
沈庆余道:“我也不知什么来历,四天前,是我和宫里那些大太监们约好结账的日子,身上会多带一些银两。这是有规律可循的。在六七年前,经常有道上的人打我伏击,后来我就找了李祥荣做保镖。最近两年这种事很少发生,但依然会有。这次来的人非常强,若非老李拼命护我,我就交代在那了。”
“你最近有得罪过什么人?”杜郁非问。
“这,看你问的。”沈庆余道,“我经手的都是十万几十万的买卖,有人会因为我的生意一夜暴富,自然也有人会倾家荡产。但最近两个月,我一直在忙先帝的事,即便有得罪人也是之前的问题了。”
杜郁非看问不出什么,转身准备离开,忽又回头道:“妙法石在宫里时,是有一个宝石盒子装着的。我听说那个盒子是在你这里?”
沈庆余一怔,随即摇头道:“不,那个盒子不在我这。”
离开审讯室,罗邪道:“你也没问出什么来。”
杜郁非道:“我相信他说的大多数都是真的。”
“哪些是假的?”罗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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