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富坚泽替他们安排了房间,让杜郁非审问红发武士,外面观望的宾客被袁彬的锦衣卫驱散。
房间挂着几幅日本的画作,一道屏风将屋子氛围变得相当安静。
杜郁非道:“你面对危险能侃侃而谈,不是普通人。而且你汉语那么好,在日本一定受过教育。”
红发人微笑道:“因为我本是汉人,只不过在外面做海盗,流浪到了富坚大人的船队,后来留在他的商会做了保镖。我是孤儿,所以没有名字。”
杜郁非道:“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今天在城外金戈马场,发生了凶案,怀疑是海盗所为,而现场有千里车行的马车经过,有人见到红发人出现在车上。如果你的确有不在场的证明,那么你能想到是谁刻意陷害你吗?”
红发人沉吟片刻,低声道:“我到京城没有多久,应该没得罪什么人。您看我今天在比武时也是点到为止。”
“所以你在这里是帮不上忙了?”杜郁非笑了笑。
“您看……有没有可能对方是想陷害富坚商会?而我只是在商会里目标比较明显?”红发人面对桌案上的烛火,神情淡定。
杜郁非打量着对方,这个人肯定不简单,一个普通的浪人保镖,是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思路那么清楚的。罗邪说这里可能有个杀局,但红发人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全身而退呢?
红发人微笑道:“我们是不是要在这里耗一晚上?”
另一边,袁彬正询问富坚泽。
富坚泽表示红发人是他在日本出海前征召到的流浪武士。此人是商会的朋友推荐来的,知情识趣,而且武艺非常不错。在出海后,红发人救过船上好几个人,所以人缘也很好。
“你若一定要说他有什么问题。”富坚苦笑道,“那就是,他有那么大的本事,之前却默默无闻。但谁没有一点秘密呢?说不定他以前是个名人,现在只是改了名字,想要重新开始。”
袁彬道:“你为何觉得他有过去?”
富坚道:“他经常胡乱开些玩笑,但从不说伤心事。这样的流浪人怎么会没有伤心事呢?所以我觉得他隐瞒了过去。而我能找到这样的保镖已经很满足了,当然就不追根问底了。”
袁彬还想要问些什么,忽然外头传来尖叫声。他立即飞奔出去,就见院外的街道上一匹红色战马缓缓走来,马上骑士没有脑袋,原本清澈的马眼淌着两行血泪!是凌海!尽管没有脑袋,但看官服和战马,那一定是凌海!
杜郁非和红发人也听到了外头的尖叫声,红发人突然起身,从屏风暗格中拔出一柄刀锋两尺的短刃!杜郁非目光收缩,同时站起,但身子蓦然一晃,感觉视线有些模糊。如何中毒了?但他来不及多想,刀锋就到了面前。
杜郁非按着桌案向后飞退,短刃贴身紧逼,红发人眼中杀机凛冽!杜郁非脚步一闪,“白驹过隙身法”随心而动,突然掠出了房门,而那红发人贴着他,同时闪动一起掠到屋外。杜郁非闷哼一声,手掌拦在短刃的刀背上,嘭!两人各退三步,杜郁非跌跌撞撞来到露天。
红发人再想追击,外面袁彬为首的锦衣卫蜂拥而至。而杜郁非大口呼吸外面的空气,踏雪剑已在掌中。红发人眉头微皱,既然中毒为何对方并不倒地?他笑了笑,踏入夜色消失不见。
凌海出事的街道,仿佛炼狱一般,三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街面上,杀手根本没有隐藏痕迹的意思。
杜郁非看着地上那盏烧毁了的灯笼,又看了眼它本该在的位置,小心地将灯芯的残渣收起。他跟着那满地的刀痕一路搜索,并且飞身上房。本来铺满青瓦的屋顶上,有一条三丈多长,半尺宽,触目惊心的残痕,这是修罗乾坤斩留下的痕迹。杜郁非捡起瓦片间的一缕刀丝,周围的瓦片到处都是血水,他深深吸了口气,这是罗邪当时的最后一击。
“已经派人封锁街道,但不乐观。”袁彬悄悄禀告。
“凶手在十人左右,绝不可能凭空消失,加多人手去查。”杜郁非沉声道。
“我再多调人来。”袁彬点头。
杜郁非问道:“富坚那边有收获吗?”
“红发人和他相处了半年,并没露出什么马脚。”袁彬回答。
杜郁非道:“把富坚商团全给我押起来,这是我们最可能找到突破的地方。”
这时苏月夜过来道:“我研究了那间静室,最可能有毒的是那段蜡烛,但要拿回去研究才知道。”
“把这个拿回去一起研究。”杜郁非递给她灯芯,“有可能是同一种毒。”
“你感觉怎么样?”苏月夜打量了他一下问道。
“之前有点头疼,但现在没感觉了。”杜郁非指了指脑袋,“不明白是为什么,也许这毒药只是迷药?但看看他们杀人的手段,又觉得不会那么手软。”
苏月夜笑道:“往开了想,你平日里对各种毒药一直比别人要能扛。罗邪不也说过,或许是当年你中过奇毒的关系吗?”
“也许吧。”罗邪的失踪让杜郁非的心很乱,这批杀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们为何要把罗邪带走,而不是当场杀了呢?诸多问题千头万绪一团乱麻。
日本商团也许真的和杀手无关,但锦衣卫只能通过他们去了解红发人。苏月夜派出北镇抚司衙门最擅长挖掘线索的三个百户,这三个被称为“锦衣阎罗”的人,用了大约一个时辰,将红发人在京师的日子理出一条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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