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牧云一直以为师傅走的时候自己肯定会难过的死去活来,真到了这一刻,似乎又没什么太强大的反应。还是那片云海,只是晚霞变成了朝霞。也许得益于过去数年以来,师傅的行踪飘忽,以及尊尊教诲。
他早知这个结果了。
江牧云下了山,没有乘阿酒的飞剑,这一路下去着实废了好些气力。溪谷桃庵,桃花不知何时已经落了干净,余下光秃秃的枝干,在晨风间不知所措。江牧云驻足许久,眼角一热,竟是不自知的哭了起来。
阿酒啊,你这就很不讲信誉了啊。
牧云山的悲痛少有人知,或者说除了江牧云,姑且只有群山晓得了。小屋里江牧云发现了师傅的绝笔,一页纸笺,三五句话,涂改了许多遍,并无更深的嘱托,只是交代对外就说师傅闭关了。末尾出拙劣的画了一朵桃花,如果不是拉了个箭头,注解了“桃花”二字,江牧云可能还有些迷。
三日后,江牧云结束早课,诵了一遍《太上净明心经》再去后山洗剑池静坐了一个时辰。蓦然天边又是一道惊鸿,轰然朝牧云山轰砸了过来,江牧云从静坐中回过神,乍以为有人攻山,慌乱间掏出据说是牧云山护山大阵阵枢的令牌,就要捏碎。依阿酒的说法,他如今修为不足以掌握大阵全部,只能用这种一次性的阵枢,达到借助大阵防守的目的。
江牧云跑下洗剑池,冲到溪畔,那道惊鸿似乎早已经到了。
那是一道红色身影。
天生丽质,丽质天生。
江牧云当真是词穷了。阿酒没教他太多赞美女孩子的词汇。
似乎是注意到身后局促的注视,女子转过身来,江牧云当场愣住。
女子细眉微挑,深吸了一口气,问到:“你就是江牧云?”
江牧云颔首。
女子又吸了口气,淡淡道:“苏酒喊我跟你成亲。”
江牧云眼珠子都要瞪出去,感觉方才好不容易在洗脸剑池找到的一丝剑气,都给女子这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搅烂了。
“姑……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江牧云到底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且不说修为本事,就说颜值,他也没那脸皮跟人凑在一起啊。
罢了拍了拍脸,怕不是在做梦呢。
“苏酒对我有恩,作为报答,我答应跟你成亲。”
江牧云无奈,“苏酒的话怎么能信呢?仙子不觉着坑啊?”
女子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不愿意了?”
江牧云倒想说一句“不敢”,抬头对上女子的视线,立时不敢说话了。
女子长舒了一口气,“你就当是跟我做的一场交易!”
江牧云抬头,面带疑惑。
女子说到:“具体细节你不用知道,你只要晓得我跟你只是各取所需就可以了。”
“仙子此言差矣,且不说婚姻大事怎能用来交易,就说仙子气质出尘,不染烟火,哪里是江牧云高攀得上的?再说了,仙子这突然上门来,谁知道背后到底有些什么人盯着,江牧云人微言轻,不想自找麻烦。”
女子强自忍下呼出一顿老拳的冲动,声音第一次有了些波动:“你就是不愿意?”
“嗯。”江牧云大抵是拿出了这辈子所有的勇气,从喉咙里吐出这么个字来。
女子强压下心头愤怒,一个劲的劝说自己要平常心,只是到底是给人拒绝了,平个狗屁的平常心。
当下一步掠出,身影如水中墨迹般晕开,颇有几分魔道大佬的做派。
江牧云只觉着腹部一阵剧痛,随之耳边风声疾啸,面门仿似被一团团剑气割裂掀飞。如此云游倒是第一次,下方牧云山的风景当是眼前唯一的安慰。
“姑娘,阿酒说过,对待感情必须要认真再认真,阿酒还说过,大丈夫要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
陈羽颜越听越气,脚下飞剑又是一个加速,划破空气而去。
下方景致,已经看不真切了。
江牧云早已吐的稀里哗啦,几次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陈羽颜渐渐消了气,再者实在受不住江牧云的呕吐攻击,哪怕她已经以剑火护身,于是一个急刹,转身回去。
江牧云回过神来,猛然从一地花瓣间醒转,刹那看见不远处椅上的身影,蓦然以为阿酒回来了。
陈羽颜声音恢复平静道:“你的资质还真不是一般的差,也就苏酒那种傻女人乐意把你当个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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