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牧云有限的记忆里，都是在牧云山生活的种种。小时候苏酒多少还会教他些东西，有些给宗门培养人才的意思。到了十多岁，苏酒也许是认为他不可教，几次撇下他孤零零一人，独自不知往哪里逍遥去了。江牧云期间也不晓得牧云山顶会是另一番光景，常年在溪谷小院待着，里头能学的姑且只是认字了。
十四岁生日礼物，苏酒倒是破天荒的赶了回来，扔给他一部《太上净明心经》的修行注解，难得给他答疑解惑了一段日子。再次离开前，又扔了一部《水石经》，一部《妙济神方引》，前者记述云州变迁，后者则是药学丹方。
苏酒当初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凭此两书，天下任你行了。”江牧云读过一遍，姑且领悟了苏酒的言下之意，顿觉一阵挫败感。
苏酒当初粗略言及如今云州的修行流派，权且循着“精气神”的体系，练精又称下三境，有淬体，洗髓，凝元三阶；炼气三境为分胎，致虚，守形三阶；炼神三境则为营魄，阳神，返璞三阶；再往上，既有的体系已经不尽相同，牧云山则认为是练虚之境，同样有三阶，分别是合道、藏玄，万物一。
江牧云从小听着各种山水故事，关于修行还是第一次听苏酒说起，兴致之外，更有一种神往。当下问过苏酒境界，苏酒豪气回了一句“你猜。”
江牧云懒得猜，也猜不到，猜到了苏酒也不会认。
苏酒沉默片刻，说起了另一个事，关于羽化，之后牵出了“兵解”一事。
江牧云那会只能记下那些东西，即使到了眼下，他依旧一知半解，十九年的山中岁月，他只是山下人。
送出一件套圈圈得来的钗子，江牧云深吸了一口气，问了陈羽颜:“我现在是什么境界？”
陈羽颜没有隐藏:“凡人。”
言下之意，他从未修行。
“我天赋极差？”
“至少没我的好。”
这应该是安慰了。
江牧云又问:“现在修行，还来得及吗？”
“不晚，不过以后可能成就不大。”
“多大？”
“很大几率会卡在炼神三阶。”
“那也不错了。”江牧云似乎是咕哝了一句，骤然正身道:“陈姑娘，江牧云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不管苏酒跟你达成什么协议，江牧云都不会挟恩求报。”
陈羽颜眨眼道:“你要悔婚？”
江牧云摇头道:“江牧云只是希望陈姑娘明白，我们之间真的不合适。江牧云只是个山野村夫……”
陈羽颜翻了个白眼，打断道“苏酒说你读书少，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我先前已经说过，我们之间的婚约只是一笔对彼此都好的交易，并不需要有任何实质内容，也就不用履行任何责任。江牧云，你也说我身份尊贵，但你也该知道这种身份是如何的不由人！若非我爹是我爹，陈羽颜现在又岂止只是陈羽颜？”
陈羽颜声线一软，“就像我跟你说过的一样，这个婚约不是你高攀，是我陈羽颜请你帮忙，你不要有什么压力，好不好？”
“陈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讨厌我了？”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江牧云心里无奈，多希望世界上的女子都跟苏酒一样。
“陈姑娘这样的女子，怎会有人讨厌呢。”
陈羽颜神色微变，似是惶恐:“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江牧云越发无奈了，耳根子也热了起来。
“有眼光。”陈羽颜说着笑了起来，“江牧云，你看我们谁也不喜欢谁，可能一辈子都是这样，对于那个婚约，就只是个婚约，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