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王彦与族叔王政商量好出海之事以后,已经是下午了。
前往盛泽替王彦提亲的马媒婆兴高采烈的回来。找到王枢,要王枢即刻找人卜吉,选定吉日即可下聘书,缔结婚姻。
自宋代开始周礼记载的婚俗六礼,民间多嫌繁琐。只重四礼,即:纳采、纳吉、纳征、亲迎。
到了明代,更是连纳征也省了,多是行“三礼”。即:纳采(提亲)、纳吉(缔结婚姻)、亲迎(迎亲)。
只待王彦家下了定亲的婚书,这门亲便成了。
这马媒婆早间在王枢那得了十两银子,高兴的到了盛泽,那徐妈妈见王彦果然遣人来提亲,自然也是高兴,欣然允了。
临走也给了马媒婆十两银子谢礼。马媒婆不过是走个过场,白得了二十两银子,自是欢喜。便急急忙忙的回来,要尽快促成此事。
因为婚书须得家中长辈写,故王枢先去陆巷问了下守门的老吴头,老吴头言说三爷一早出去了。
王枢便来寻王显,叫他出个主意。本来也是王显弄出来的事,自然要找他收拾。
一进门,见王彦正好与族叔王政一家用过饭,在饭厅里和王政闲话喝茶。
王枢见了王彦,便开口道:“老三在此,正好,我正没有主意,到处寻你不见,可巧被我找着了,你的事可算办成了!”
王彦心道,定是和柳如是的婚事,正要叫大兄借一步说话。
不想正饮过茶的王政听见了,来了兴趣。开口问道:“严周,急急忙忙的,何事呀?”
这王枢本想替王彦遮掩一二,不过转念一想,二叔王政可不就算是王家的长辈吗?
便将王彦的事一一和王政说了。
一旁的王彦只觉得事情怕要闹大!这大兄也太不靠谱了,比王显还不靠谱。自己怎么这么多猪队友啊!
王政待王枢说完,面露不豫。没成想自己这个好侄儿在外面做得这样的“大事”。
沉思半饷,开口道:“彦儿,此事可当真?”
王彦只能厚着脸皮道:“确有其事。不过侄儿和柳姑娘是真心诚意的。不敢欺瞒二叔。”
王政只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我东山王家,百年望族,声名毁于一旦矣”。
说完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接着问道:“彦儿可告知吾婶娘?”
“未曾告知,小侄怕祖母不允。”
“糊涂,糊涂啊,彦儿你如此聪慧知礼,又极孝顺,如何能这样行事?你可知,婶娘若是知道,必活活气死了也。”
王政起身斥责王彦。
也怪王彦天真,这婚姻大事不是闹着玩的。他原来想,若是老祖宗不答应,自己就装病,装作非柳如是不娶的样子。老祖宗怜爱自己,必然同意。
却不想,李氏若是听到这个消息,当会气得如何?这东山王家的人,有一个娶娼妓为妻的公子,脸又往哪里搁?
此时是明代,对于这个时候的人来说,名声是很重要的,所谓:“千夫所指,无病而死!”
就是流言蜚语对人精神的打击!
王彦大汗淋漓,这个时候才是骑虎难下,若是不坚持自己的想法。那柳如是可怎么办?他素知柳如是的刚强。
明明已经说定,媒婆都已经遣来了,婚事也已经商量好了。突然变卦,柳如是必要生出事来,到时候闹得大了。自己必会成为儒林之耻!名声必然坏掉,到时候背上一个薄情寡义的名声,如何行走江湖?
老祖宗那里一时又交代不过去,若是不允,闹出事来,也是自己的错。
王彦一时想到,千头万绪,心里烦闷,突然一股热流涌上喉间。用手一擦,竟喷出一口血来!头上一晕,昏倒了过去!
“彦儿,彦儿!”
王政没有想到王彦竟被自己一吓,昏死了过去。连慢上前扶起王彦,在一旁呼喊起来。
“还愣着干嘛,快去请婶娘过来,另外叫我那逆子,快去请北巷的鲁大夫过来瞧瞧!”
王政对一旁看傻了的王枢道。
王枢本来以为,三弟的事只是任性,自己帮一把也无妨,毕竟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三弟既然不在乎名声,要娶一个青楼女子,自己拦不住就算了。反正怎么也怪不到自己头上。
自己好心,想着说与二叔听,叫他帮忙把婚书写了,此事就算完了。不想二叔竟是这种态度,还把三弟给骂得吐血了。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慌忙去院子门廊口,叫丫鬟传王显出来。
不一会儿,闻讯赶来的王显,往厅里一看。我的乖乖,自己三弟居然已经昏死过去了,嘴上还带着血!
跑到王政面前嘀咕道:“好好的,怎么就吐血了?喝茶也能喝吐血?三弟的火气也太旺了,早教他要雨露均沾,守着两个大美人,还把自己憋得吐血,真是呆子一样!”
王政见儿子说出这样不三不四的话来,顿时火冒三丈,抬手就扇了王显一个嘴巴子,怒骂道:“瞧你干的好事!成天在外面眠花宿柳,我不管你,你得了意,如今把三小子也带着去什么勾栏瓦舍,风流快活,这下好了,惹下这等祸事,你这逆子,气死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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