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卖瓜的大婶,凑在人堆里,率先开口道
“我家三小子来年就要参加春围大比,晌午吃饭那会儿,听我家三小子讲,礼部尚书胡唯仁胡大人,今儿上朝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来年科举考房陈破老久,每逢雨雪,外面狂风暴雨,倾盆而下,考房内稀稀拉拉,宛如瀑布。”
“还说来年春围正值春跷,余寒未暖,往年考生参加一场科举,冻伤大病者不计其数,还有那身子骨弱点的,直接就冻死在了考场上,说着就抱头痛哭,边哭还边说望陛下能可怜下天下士子的仕途艰辛,能适当的赏赐一些炭炉火盆。”
卖瓜大婶话音刚落,一个七旬老者接着说道
“可不是么?老夫听说鸿胪寺卿今儿上朝,亦是一顿痛哭,说什么太子大婚,天下震动,他国使臣纷纷闻讯将至,可奈何,驿馆房屋破旧,家具老化陈烂,外墙泥皮跌落,屋顶瓦片开裂,怕有辱堂堂大楚威仪,愧对君王……”
赤裸着上身的精壮少年插嘴说道
“我也听说了,听说姚太尉今儿早朝,直接匍匐在殿堂之上,嚎嚎痛哭,哭嚎淮北边军经过连番几次大战,早已衣不蔽体,刀钝如墙,吃食尽是粗糠杂粮,而且还吃不饱,将士瘦弱柴骨,体弱多病的比比皆是,每逢雪灾酷暑,皆有将士由此身亡。”
精壮少年匀了口气,继续说道
“太尉还说淮北贫瘠,旱涝雪灾不断,十数万淮北边军遗孤的抚恤金遥遥无期,加上天灾人祸,淮北上下举城缟素,哀鸣不停……”
“放他娘的狗屁!”
少年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雄壮中年大汉打断。
“若是别的大人哭诉没钱,就罢了,姚老贼还好意思说他没钱?”
“西直门儿里的太尉府,九进九出,乃是金陵城里除了皇宫以外最大的府邸了,就连那有着“小皇宫”之称的尚书府赵家都比不过他万一!听说太尉府新进府的丫鬟,在太尉府干了一个月,都尚且有很多地方找不到呢!”
“这个但凡在西市做过买卖的都有所耳闻,暂且不谈,就谈那太尉近日,不是要过六十岁大寿么?那老贼的女婿送的寿礼都是整车整车黄澄澄的大金砖,其中一个女婿送的蓬莱东珠,比阿婶卖的西瓜个头都大都圆。”
一干小贩一年到头接触过的银两不过区区几两,在听到整车整车的金砖,和西瓜大的东珠时,尽是一动不动,竖直了耳朵,聚精会神的听着。
“其中太尉的一个女婿,据说在大楚十大猛将里,排行第三,更是送出了百匹北莽名驹汗血宝马!”
话音刚落,人群中就传来了骚动声。
“一匹普通马值五十两银子,敢问老兄这汗血宝马价值如何?”
雄壮大汉听了后,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
“无价!有蓬莱豪商欲用千金购一匹汗血宝马,都未能求得。就算是在北莽,没有一定得品级军衔,都不一定见的过这种名驹!”
话音刚落,人群中传来阵阵深吸冷气的声音!众人瞠目结舌,不知该说啥才好!
唯有大汉滔滔不绝的说道
“淮北是穷这不假,百姓苦,也不假,将士吃不饱穿不暖,军备装械磨损严重也是真,可是穷的只是老百姓,受苦的仅仅是普通士卒而已,你们看看从淮北军中出来的将领,那个不是腰圆臀磅,膘肥大汉的样子,出手那个阔绰大方,远胜京师的贵公子们。”
“姚老贼手下的女婿义子尚且如此贪娄,可想而知,老贼会差钱?”
“太子有钱这也不假,可是前些年淮北雪灾,太子施粥三月,养活了十万淮北流民,渝州蝗灾,太子散银百万两收蝗虫,又私放储粮,予百姓以作种粮……”
最后雄壮大汉满面涨红的说道
“太子的钱是真正的花在了穷苦百姓身上,而姚老贼的钱,却大部分都是从淮北百姓身上巧取豪夺而来,是从淮北边军的吃食装备中贪腐所得,此等祸国奸贼,大楚人人得而诛之,更枉论还敢伸手要钱了?”
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正义凛然。
众人尽是点头称是,亦有小贩悄悄的说道
“怪不得我听说太尉今日下朝后,一身的胡葱味,感情是用胡葱催泪的……”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