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草丛生,盘绕在一座衰老的庙宇周围,几只鸟儿停栖在庙檐上,即刻便扬长而去,一位少年靠着佛龛盘坐在庙堂前,肆意地拨弄着自己的头发,少年只闭着眼,嘴里嘟囔着什么,柔和的阳光照在少年的脸颊上,分外的安详。一位少女一蹦一跳地走到少年身旁,垂下的麻花辫一侧倾斜,少女抱膀而站,又走近少年,时不时回头看着庙宇正堂中盘坐在炉前的老者,再看看眼前的少年,摇着头,鼓着腮帮子,跺了跺脚,冲着眼前的少年说道:“永安,你说师父什么时候能炼好药啊?唉……师父已盘坐一天一夜了,也不知他老人家什么时候能走……”张永安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不在意地回道:“谁知道呢,张老头儿整天神经兮兮的,炼什么长生不死丹,都什么年头了,还信这……”少年拍了拍衣服,撑地站了起来,又伸了个懒腰,少女也摇摇头,整理了下自己,张永安仰着头:“是时候喽……”
“永安,子燕,你们俩进来”屋内的老者发出低沉的声音,声音传向屋外,盘旋萦绕,似欲唤醒万物生灵,又一声传来:“你俩进屋收拾收拾吧,是时候上路了……”
张永安碰了碰身旁的张子燕,瞅了瞅眼前的师父,眨眼一笑:“你看师父睡眼惺忪的样子,这几天他老人家不让我们打扰他,不会都在睡觉吧,还以为他在炼什么丹药……”张子燕一听,也噗嗤一笑,师父用余光一瞥,咳咳了几下,张永安和张子燕立刻停下,清了清嗓子,说道:“好,好的师父,这就收拾。”
屋内的烟尘在二人周围飘扬,烟尘上似附着着药香,侵入二人的口鼻中,倒也有益,半个时辰不到,二人就收拾齐了,张永安掸了掸灰尘,扭动了几下腰,看向门外伫立远视的老者,张永安呆住片刻,向老者走去,咔擦咔擦的稻草折断声传向老人耳中,老人侧着头用余光看着张永安,问道:“都收拾好了?”张永安走到老人旁拍拍手,用大拇指指向身后,笑道:“是的啊,张老道。”张永安朝德安村的方向瞥了一眼,低下头,仿佛在思索,又抬起头,老人看了看张永安,不在意地说道:“药可救人,心难救,这世道乱了,什么事别看太清,保命……”说罢,老人叹了口气……张永安也不敢再多问。
张子燕和张永安挎好包袱便随老人朝竹林走去,走不久,张子燕掐了掐张永安,小声嘀咕道:“师兄,这德安村的病说来也蹊跷,这才两天,师父更是没开几服药,村长便说这村中人的病已大愈,可据我们所看,脸色和脉象都与正常人相去甚远,真搞不懂,既然没医好,村长又为何出此言?”张永安停顿了一下,一旁独自喃喃的张子燕撞向了张永安,张永安往前走了一步,转身,抬起手,落下,啪的一声敲在了小师妹的头上,“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有点分寸,拿了钱,能吃饱就行!”小师妹正惦记着敲头之恨,脸气得通红,张永安嘲弄着,转身就掠过师父跑去,张子燕,抬起拳头向前追去。
竹林中簌簌的风声和着远处的笛声悠悠扬扬,缓缓被风抬起的是那一声声嬉戏声,竹林之外很幽暗,竹林反倒因阳光的偏爱倾斜明亮了起来……
自从寺庙出发师徒三人已走了有些时日,“唉……终于快到了!”张永安在一堆磐石中伸着懒腰,眯着眼,看着头上的骄阳。
“师兄,你这一路都不知道伸了几次懒腰,打了几次哈欠了,真没劲。”张子燕撇撇嘴,搀扶着师父。
“好了,好了,快到家了,你们俩就别吵了。”老人在张子燕旁边显满头大汗,几丝银发垂在耳边,显得很是沧桑。
就在不远处,一座浸在了云中的山隐约出现在眼前,这山高耸入云,方圆千里外便可见山,这山上的药草香味更是萦绕四周,又往四周扩散,又往天上盘旋,这气味与天的清高僵持不下,又似凭着满身正气托着天……倒也成了山的正气,此山名曰寺庭,寺庭山中有座庙,也名寺庭,这庙被山托在了半山腰,终年不见世,世也终年见不得……
师徒三人到了山脚,山脚暗流涌动,恃人的庄严之气在一草一木之间化作一点一点的灵息在雾中推开丝丝的不安,眼前戛然一亮,显现出一条通向上山的幽暗小道,这道两旁的百般药草吸引着山林中的万物生灵,小道前屹立着一块石碑,青苔满布,裂痕中的暗槽已填满了年年世世的温暖和冰冷,那斑驳的石碑上印着模糊的字——寺庭山。
“这寺庭山已隐世上千年了,唯有我寺庭庙之人可寻得到这入山之路,如今,世道萧条,庙中人更是只我师徒四人,若是外人欲上山,只会迷失在这大雾中。”老人在山脚下望着山上,眼中有沧桑也有释怀,不只释怀些什么。
“师父,这进山出山之道您何时才能授于我啊?”张永安在一旁奸笑着,望向师父。
“师哥,你想都不要想,若你知晓了,你便更无法无天了!”小师妹张子燕嗤笑,然后带着些许嘲讽,仿佛笃定师父不会授予他。
“走吧,回家喽……”老人对二人的话不以为意,只轻松的如孩子般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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